2019年10月4日星期五

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涉剽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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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涉剽窃
 
    ——顾晓军主义:随笔 • 四千一百六十三
 
 
  今上午,我在〈也说「关于鲁迅」〉中道,「而于梁实秋的『客观』,我以为是不客观,因为『鲁迅』本身就是个假货,其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像『韩寒』原本是韩仁均的笔名,那赛车的韩寒就不是写文章的韩寒」而没有展开,是因〈也说「关于鲁迅」〉,意在转发梁实秋的〈关于鲁迅〉。而此刻,我不妨把话说透。
 
  我是写小说出身的,且刚出版了长篇小说《天上人间花魁之死》,还批评过鲁迅的〈孔乙己〉、〈阿Q正传〉等,如是,再说鲁迅的小说及人物脸谱化、标签化,就没有太大的意思。而于鲁迅的杂文,我糟蹋得更厉害(参见我的《打倒鲁迅》一书,20161月出版)。所以,我也就只能来糟蹋一下鲁迅做学问的《中国小说史略》。
 
  有意思的是,我刚准备好资料,正准备成文,竟有人把我放在在线工具里的资料,飞速地删除得干干净净。我想打开电脑的写字板,重新收集,并及时把资料贴在写字板上;这时,我的电脑飞快地抖动起来。无奈,我只有在顾粉团(QQ上)说,「据我研究: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属剽窃。我刚欲成文,电脑受到了攻击,且会自动删文」。
 
  好,闲话少说,直奔主题。1925年,因北京女师大风波,陈西滢(陈源)与鲁迅结怨。19251121日,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的「闲话」专栏中发表〈剽窃与抄袭〉,暗批鲁迅,「思想界的权威」「整大本的剽窃」。而鲁迅没敢回应。
 
  陈西滢的影射,指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剽窃日本学者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犯了学界大忌(顾颉刚亦持此观点,并与陈源谈及)。
 
  鲁迅不敢回应,如是,陈西滢在1926130日《晨报副刊》上发表〈致志摩〉,直接说,「他常常挖苦别人抄袭。有一个学生抄了沫若的几句诗,他老先生骂得刻骨镂心地痛快。可是他自己的《中国小说史略》却就是根据日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的「小说」一部分。其实拿人家的著述做你自己的蓝本,本可以原谅,只要你书中有那样的声明。可是鲁迅先生就没有那样的声明。在我们看来,你自己做了不正当的事也就罢了,何苦再去挖苦一个可怜的学生,可是他还尽量地把人家刻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本是自古已有的道理。」
 
  这下,鲁迅没办法不回应了,立即写了长文〈不是信〉反驳,说「盐谷氏的书,确是我的参考书之一,我的《小说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是根据它的,还有论《红楼梦》的几点和一张《贾氏系图》,也是根据它的,但不过是大意,次序和意见就很不同。其他二十六篇,我都有我独立的准备,证据是和他的所说还时常相反。」
 
  好,不用说了,鲁迅自己承认「盐谷氏的书,确是我的参考书之一」。也就是说,鲁迅没有独自做学问的能力(可参考卢德素将出版的《顾晓军主义之浅探》,看看我的《大脑革命》、《公正第一》、《平民主义民主》及《打倒鲁迅》等几本书是如何写出来的),找了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等一批书,来写他自己的《中国小说史略》。而这,也百分之百地符合陈西滢的「蓝本」一说。
 
  至于「次序和意见就很不同」的辩解,很无聊。既承认了「我的《小说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是根据它的,还有论《红楼梦》的几点和一张《贾氏系图》,也是根据它的」,那重新整理下「次序」,不也是最起码的?且,这不更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意见」如果再相同的话,那是不是也太不要脸了?
 
  于「其他二十六篇,我都有我独立的准备,证据是和他的所说还时常相反」中的「证据是和他的所说还时常相反」,一如以上的重新整理下「次序」。连猫儿都会盖屎,鲁迅若不会或不能翻出点新意,是否也太低能?
 
  于「其他二十六篇,我都有我独立的准备」,只怕是还准备了其他的书,抄袭与剽窃吧?唉,敬爱的鲁迅先生,原来是如此不堪?
 
  行文至此,就该说说我在〈也说「关于鲁迅」〉及本篇开头说的「而于梁实秋的『客观』,我以为是不客观」了。梁实秋在〈关于鲁迅〉中道,「在文学的研究方面,鲁迅的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那本《中国小说史略》,在中国的小说方面他是下过一点研究的功夫的,这一本书恐怕至今还不失为在这方面的好书。我以为,至少这一本书应该提前解禁,准其流通。此外,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贡献。」
 
  梁实秋与去台湾后的国民党当局,不可能不知陈西滢与鲁迅的论战及顾颉刚与鲁迅的芥蒂和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涉嫌剽窃日本学者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而知道的话,国民党当局既已封杀了鲁迅其他的书籍,那么,多封杀一本涉嫌剽窃的书,也不为过。而梁实秋替鲁迅说话,倒涉嫌假装宅心仁厚。
 
 
              顾晓军 2019-10-3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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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3日星期四

也说「关于鲁迅」

 
    ——顾晓军主义:随笔 • 四千一百六十二
 
 
  我一直以为刘丽辉、卢德素等做学问,要比我严谨,然,昨晚读了梁实秋的〈关于鲁迅〉,才清醒地意识到(因原本就有意识,只是比较模糊)卢德素的《顾晓军主义之浅探》一书的首篇〈从「打倒鲁迅」开始〉中的「鲁迅是个有争议的人物。自有『鲁迅』起,就有成仿吾、陈西滢、顾颉刚、朱湘、谭国棠、高长虹及狂飙社的尚钺、向培良等相继批鲁迅(1929年在中共干预下,创造社、太阳社的批评鲁迅才渐平息)」,是非常的不合适的。
  因梁实秋与陈西滢,是「一对」当时与鲁迅打得不可开交的人。因此,提到陈西滢而不提梁实秋,至少是误导史实。
  当然,以上引用的卢德素一小段文字原本是长篇大论,有引用,有谈到谁谁谁以及版本等等,后,为了精炼才精简成以上的文字的。但,也反映出一个重要问题,大陆的关于鲁迅的一些书籍不足以作为做学问的凭据。
  我记得,卢德素的那段长篇大论中,好像没有提到钱理群。没有提到就好。我以为,关于鲁迅,钱理群之流,是一批蓄意造假的所谓学者。其次,大约就要算卢德素原文中提到并引用的那些人与书。因此,用他们的文字,作为自己的学问的论据,是不足取,甚至是有害的。
  梁实秋的〈关于鲁迅〉,也证明台湾的龙应台等属无知。而于龙应台,我前时在〈龙应台终于懂得了【打倒鲁迅】的意义〉中说「懂得了《打倒鲁迅》的意义就好……从此不再敲打龙应台」。因此,我再说龙应台,一没啥意义,二是信用问题。
  我的那本《打倒鲁迅》主要是证伪,证明鲁迅是毛泽东、左联及后来的钱理群等,甚至包括龙应台等伪造的文学家、思想家等。好在,梁实秋的〈关于鲁迅〉也从他那个时代与角度为我作了证明。而于梁实秋的「客观」,我以为是不客观,因为「鲁迅」本身就是个假货,其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像「韩寒」原本是韩仁均的笔名,那赛车的韩寒就不是写文章的「韩寒」。
  附梁实秋的〈关于鲁迅〉,大家自己去评判吧。而卢德素,则最好在〈从「打倒鲁迅」开始〉一文之中加上梁实秋。
  其他,梁实秋的「作为一个文学家,单有一腹牢骚,一腔怨气是不够的,他必须要有一套积极的思想,对人对事都要有一套积极的看法」等,也证明我是对的(指《大脑革命》、《公正第一》、《平民主义民主》等书),也包括我批评鲁迅是对的。
 
              顾晓军 2019-10-3 南京
 
 
关于鲁迅
 
        梁实秋
 
  近来有许多年青的朋友们要我写一点关于鲁迅的文字。为什么他们要我写呢?我揣想他们的动机大概不外几点:一、现在在台湾,鲁迅的作品是被列为禁书,一般人看不到,越看不到越好奇,于是想知道一点这个人的事情。二、一大部分青年们在大陆时总听说过鲁迅这个人的名字,或读过他的一些作品,无意中不免多多少少受到共产党及其同路人关于他的宣传,因此对于这个人多少也许怀有一点幻想。三、我从前曾和鲁迅发生过一阵笔战,于是有人愿意我以当事人的身分再出来说几句话。
  其实,我是不愿意谈论他的。前几天陈西滢先生自海外归来,有一次有人在席上问他:“你觉得鲁迅如何?”他笑而不答。我从旁插嘴,“关于鲁迅,最好不要问我们两个。”西滢先生和鲁迅冲突于前(不是为了文艺理论),我和鲁迅辩难于后,我们对鲁迅都是处于相反的地位。我们说的话,可能不公道,再说,鲁迅已经死了好久,我再批评他,他也不会回答我。他的作品在此已成禁书,何必再于此时此地“打落水狗”?所以从他死后,我很少谈论到他,只有一次破例,抗战时在中央周刊写过一篇“鲁迅和我”。也许现在的青年有些还没有见过那篇文字,我如今被催逼不过,再破例一次,重复一遍我在那文里说过的话。
  我首先声明,我个人并不赞成把他的作品列为禁书。我生平最服膺伏尔德的一句话:“我不赞成你说的话,但我拼死命拥护你说你的话的自由。”我对鲁迅亦复如是。我写过不少批评鲁迅的文字,好事者还曾经搜集双方的言论编辑为一册,我觉得那是个好办法,让大家看谁说的话有理。我曾经在一个大学里兼任过一个时期的图书馆长,书架上列有若干从前遗留下的低级的黄色书刊,我觉得这是有损大学的尊严,于是令人取去注销,大约有数十册的样子,鲁迅的若干作品并不在内。但是这件事立刻有人传到上海,以讹传讹,硬说是我把鲁迅及其他左倾作品一律焚毁了,鲁迅自己也很高兴的利用这一虚伪情报,派作我的罪状之一!其实完全没有这样的一回事。宣传自宣传,事实自事实。
  鲁迅本来不是共产党徒,也不是同路人,而且最初颇为反对当时的左倾分子,因此与创造社的一班人龃龉。他原是一个典型的旧式公务员,在北洋军阀政府中的教育部当一名佥事,在北洋军阀政府多次人事递换的潮流中没有被淘汰,一来因为职位低,二来因为从不强出头,顶多是写一点小说资料的文章,或从日文间接翻译一点欧洲作品。参加新青年杂志写一点杂感或短篇小说之后,才渐为人所注意,终于卷入当时北京学界的风潮,而被章行严排斥出教育部。此后即厕身于学界,在北京,在厦门,在广州,所至与人冲突,没有一个地方能使他久于其位,最后停留在上海,鬻文为生,以至于死。
  鲁迅一生坎坷,到处“碰壁”,所以很自然的有一股怨恨之气,横亘胸中,一吐为快。怨恨的对象是谁呢?礼教,制度,传统,政府,全成了他泄忿的对象。他是绍兴人,也许先天的有一点“刀笔吏”的素质,为文极尖酸刻薄之能事,他的国文的根底在当时一般白话文学作家里当然是出类拔萃的,所以他的作品(尤其是所谓杂感)在当时的确是难能可贵。他的文字,简练而刻毒,作为零星的讽刺来看,是有其价值的。他的主要作品,即是他的一本又一本的杂感集。但是要作为一个文学家,单有一腹牢骚,一腔怨气是不够的,他必须要有一套积极的思想,对人对事都要有一套积极的看法,纵然不必即构成什么体系,至少也要有一个正面的主张。鲁迅不足以语此。他有的只是一个消极的态度,勉强归纳起来,即是一个“不满于现状”的态度。这个态度并不算错。北洋军阀执政若干年,谁又能对现状满意?问题是在,光是不满意又当如何?我们的国家民族,政治文化,真是百孔千疮,怎么办呢?慢慢的寻求一点一滴的改良,不失为一个办法。鲁迅如果不赞成这个办法,也可以,如果以为这办法是消极的妥协的没出息的,也可以,但是你总得提出一个办法,不能单是谩骂,谩骂腐败的对象,谩骂别人的改良的主张,谩骂一切,而自己不提出正面的主张。而鲁迅的最严重的短处,即在于是。我曾经写过一篇文字,逼他摊牌,那篇文章的标题即是“不满于现状”。我记得我说:“你骂倒一切人,你反对一切主张,你把一切主义都褒贬的一文不值,你到底打算怎样呢?请你说出你的正面主张。”我这一逼,大概是搔着他的痒处了。他的回答很妙,首先是袭用他的老战术,先节外生枝的奚落我一番,说我的文字不通,“褒”是“褒”,“贬”是“贬”,如果不作为贬用,贬字之上就不能加褒,(鲁迅大概是忘记了红楼梦里即曾把“褒贬”二字连用,作吹毛求疵解,北方土语至今仍是如此。)随后他声明,有一种主义他并没有骂过。我再追问他,那一种主义是什么主义?是不是共产主义?他不回答了。
  不要以为鲁迅自始即是处心积虑的为共产党铺路。那不是事实,他和共产党本来没有关系,他是走投无路,最后逼上梁山。他从不批评共产主义,这也是不假的,他敞开着这样一个后门。所以后来共产党要利用他来领导左翼作家同盟时,一拍即合。事实上,鲁迅对于左倾分子的批评是很严厉的,等到后来得到共产党的青睐而成为左翼领导人的时候,才停止对他们的攻击。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他以生硬粗陋的笔调来翻译俄国共产党的“文艺政策”。这一本“文艺政策”的翻译,在鲁迅是一件重要事情,这很明显的表明他是倾向于共产党了。可是我至今还有一点疑心,这一本书是否鲁迅的亲笔翻译,因为实在译得太坏,鲁迅似不至此,很可能的这是共产党的文件硬要他具名而他又无法推卸。这一文件的寿命并不长,因为不久俄国的文艺界遭受大整肃,像卢那卡尔斯基,普列汉诺夫,玛耶卡夫斯基,全都遭受了最悲惨的命运,上海的“普罗文艺运动”亦即奉命偃旗息鼓,所谓“左翼作家同盟”亦即奉命匿迹销声,这一段戏剧式的转变之经过详见于伊斯特曼所著之“穿制服的艺术家”一书。经过这一段期间,鲁迅便深入共产党的阵营了。
  在这个时候,我国东北发生了中东路抗俄事件。东北的军阀割据,当然是谁也不赞成的。可是当我们中国的官兵和苏俄帝国主义发生了冲突,而且我们的伤亡惨重,国人是不能不表关切的。这对于中国共产党及其同情者是一个考验。我很惊奇的在上海的马路旁电线干及各处的墙壁上发现了他们的标语“反对进攻苏联!”我很天真的提出了询问:是中国人进攻苏联,还是苏联侵入了中国?鲁迅及其一伙的回答是:中国军阀受帝国主义的唆使而进攻苏联。经过这一考验,鲁迅的立场是很明显的了。
  鲁迅没有文艺理论,首先是以一团怨气为内容,继而是奉行苏俄的文艺政策,终乃完全听从苏俄及共产党的操纵。
  鲁迅死前不久,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好象就是“死”,他似乎感觉到不久于人世了,他在文里有一句话奉劝青年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也不必以人废言,这句话便是:“切莫作空头文学家。”何谓空头文学家?他的意思是说,文学家要有文学作品,不是空嚷嚷的事。这句话说的很对。随便写过一点东西,便自以为跻身文坛,以文学家自居,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怪不得鲁迅要讽刺他们。可是话说回来,鲁迅也讽刺了他自己。鲁迅死后,马上有人替他印全集,因为他们原是有组织的、有人、有钱、有机构,一切方便。猩红的封面的全集出版了,有多少册我记不得了,大概有十几册到二十册的光景。这不能算是空头文学家了。然而呢,按其内容则所有的翻译小说之类一齐包括在内,打破了古今中外的通例。鲁迅生前是否有此主张,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把成本大套的翻译作品也列入全集,除了显着伟大之外,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幸亏鲁迅翻译了戈果里的“死魂灵”而未及其他,否则戈果里的全集势必也要附设在鲁迅全集里面了。
  鲁迅的作品,我已说过,比较精彩的是他的杂感。但是其中有多少篇能成为具有永久价值的讽刺文学,也还是有问题的。所谓讽刺的文学,也要具备一些条件。第一、用意要深刻,文笔要老辣,在这一点上鲁迅是好的。第二、宅心要忠厚,作者虽然尽可愤世嫉俗,但是在心坎里还是一股爱,而不是恨,目的不是在逞一时之快,不在“灭此朝食”似的要打倒别人。在这一点上我很怀疑鲁迅是否有此胸襟。第三、讽刺的对象最好是一般的现象,或共同的缺点,至少不是个人的攻讦,这样才能维持一种客观的态度,而不流为泼妇骂街。鲁迅的杂感里,个人攻讦的成分太多,将来时移势转,人被潮流淘尽,这些杂感还有多少价值,颇是问题。第四、讽刺文虽然没有固定体裁,也要讲究章法,像其他的文章一样,有适当的长度,有起有讫,成为一整体。鲁迅的杂感多属断片性质,似乎是兴到即写,不拘章法,可充报纸杂志的篇幅,未必即能成为良好的文学作品。以上所讲也许是过分的苛责,因为鲁迅自己并未声明他的杂感必是传世之作,不过崇拜鲁迅者颇有人在,似乎不可不提醒他们。
  在小说方面,鲁迅只写过若干篇短篇小说,没有长篇的作品,他的顶出名的“阿Q正传”,也算是短篇的。据我看,他的短篇小说最好的是“阿Q正传”,其余的在结构上都不像是短篇小说,好像是一些断片的零星速写,有几篇在文字上和情操上是优美的。单就一部作品而论,“阿Q正传”是很有价值的,写辛亥前后的绍兴地方的一个典型的愚民,在心理的描绘上是很深刻而细腻。但是若说这篇小说是以我们中国的民族性为对象,若说阿Q即是典型的中国人的代表人物,我以为那是夸大其辞,鲁迅自己也未必有此用意。阿Q这个人物,有其时代性,有其地方性。一部作品,在艺术上成功,并不等于是说这个作家即能成为伟大作家。一个伟大作家的作品,必须要有其严肃性,必须要有适当的分量,像“阿Q正传”这样的作品似乎尚嫌不够把它的作者造成一个伟大作家。有一次肖伯纳来到上海,上海的所谓作家们便拥出我们的“伟大作家”鲁迅翁来和他会晤,还照了一张像在杂志上刊出来,一边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须发银白的肖伯纳,一边站着的是身材弱小头发蓬□的鲁迅,两相对照,实在不称,身量不称作品的数量分量也不称。
  在文学的研究方面,鲁迅的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那本“中国小说使略”,在中国的小说方面他是下过一点研究的功夫的,这一本书恐怕至今还不失为在这方面的好书。我以为,至少这一本书应该提前解禁,准其流通。此外,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贡献。有人说,他译过不少欧洲弱小民族的文学作品。我的知识太有限,我尚不敢批评那些所谓“弱小民族”的文学究竟如何。不过我想,鲁迅的翻译是从日文转译的,因此对于各民族的文学未必有适当的了解,并且鲁迅之翻译此类文学其动机可能是出于同情,对被压迫民族的同情,至于其本身的文学价值,他未必十分注意。
  五四以来,新文艺的作者很多,而真有成就的并不多,像鲁迅这样的也还不多见。他可以有更可观的成就,可惜他一来死去太早,二来他没有健全的思想基础,以至于被共产党的潮流卷去,失去了文艺的立场。一个文学家自然不能整天的吟风弄月,自然要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周围,自然要发泄他的胸中的积愤与块垒,但是,有一点颇为重要,他须要“沉静的观察人生,并观察人生的整体。”(Toseelifesteadilyandseeitwhole)。这一句话是英国批评家阿诺得MatthewArnold批评英国人巢塞Chaucer时所说的话。他说巢塞没有能做到这一点,他对人生的观察是零星的局部的肤浅的。我如果要批评鲁迅,我也要借用这一句名言。鲁迅的态度不够冷静,他感情用事的时候多,所以他立脚不稳,反对他的以及有计划的给他捧场的,都对他发生了不必要的影响。他有文学家应有的一支笔,但他没有文学家所应有的胸襟与心理准备。他写了不少的东西,态度只是一个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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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2日星期三

影响深远的政治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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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深远的政治与人生
 
    ——顾晓军主义:随笔 • 四千一百六十一
 
 
  在昨日的文章中,我有一句「政治哪里只是书本上的那些」的话,或许没有会人太注意。不过,我还是想从小角度证明下(大角度不一定允许说)。
 
  在我的人生中,不足13岁就站在主席台上挨批斗,是1966年夏天。1968年秋天,「复课闹革命」,就近分配进中学(之前的中考不作数了。南京这样,不知全国是否相同,当是大差不差)。
 
  在中学一年半(各人时长不同)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些政治。首先是动员下放(这好像是许世友的「杰作」,其他城市没有),下放的对象主要是服务行业,当时指早点、理发、餐饮、照相。上面一声令下,具体操作的应该是居委会。因此,可见当居委会积极分子的意义。
 
  居委会赶不走的「钉子户」,让学校老师(主要是班主任)领着学生去做工作(主要手段是晚上去,赖在这样的人家里不走,死磨硬泡,直到他们肯走为止)。
 
  走,就全家销了城市户口,去农村。虽然10年后落实政策回城了,可当时去时是看不到尽头的。在农村不适应、吃苦就不说了,重要的是全家的经济基础下去了一截。虽然经历这些后,很多人回城后反而成了先富起来的人,但也有一蹶不振的。
 
  「下放户」之后,是1969年岁末的征兵,这与老师没有太大关系。因,那时老三届的高初中生都插队去了,而在校生一般只有16岁,上学迟或小学时留过一级,也不过17岁。因此,能去体检的,得在小学时留过两级。
 
  大约是到了1970年的年初,有了分配工作。第一批是到苏北纱厂当女工,极少数分到的人,喜滋滋地去了。分配工作的事,又停下了很长时间。回头看,这就是政治——因随后分的,是国防大厂,当是怕去苏北纱厂(从南京的角度看,太苦了)的人回流吧。
 
  分去国防大厂的,有班上的班长,去了714(现在的「熊猫集团」)。当时,很不明白的有——班长是我小学同学,成绩不好(而小学时的班长成绩很好,也在中学时的同班);再,那是讲成分的年代,中学的班长家里是开理发店的,最多算手工业者吧,没准还是小业主;且,也该是下放的对象。后来明白了:这是「政治」——当时的女班主任,爱臭美,大约常上他家理发,且从来不收钱吧?不然,就没法解释。
 
  证明不是妄加揣测——班上一个很淘的同学,几乎同时分到了511(现在的「金城集团」),家里是开裁缝铺的(而这,肯定是小业主了)。这也当是爱臭美的女班主任,去他家做衣服或改衣服(她是没有缝缝补补的衣服的)不要钱。
 
  此后,是分国营小厂及大集体。那小学时的班长,分到了机床厂;家里是开棉花店的,也是小业主吧?
 
  而我中学的好友,又在校留了约半年,才分到小集体(一纸盒厂,后这厂改搞电子)。而他父亲在苏北水利工程上,是工程师。这虽算「臭老九」,可怎么就比手工业者、小业主的成分低呢?或许,他父亲参加过国民党或是右派。当然,他后来当了班长。但我觉得是利用,却也没说穿过。
 
  分配工作,是那时班主任参与的学生的政治与人生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写各人的鉴定及评语了。进了大厂,进对了大门,如果个人鉴定及评语不好,那小门也是不会好的。因为,那单位搞(再)分配的人,谁知道你怎样?不就看班主任的鉴定及评语?
 
  我只参加过一次中学同学会,那是班主任七十大寿。我那后来当了班长的中学好友,忙前忙后,估计他一直感激班主任让他当了几个月的班长吧?除了忙班主任的庆寿,就是忙集资,帮助一个特贫困的同学。而这个同学,就是当年被做工作而下放的,家里是开馒头店的。
 
  如今的教师、班主任,怕是没这样的权力了,也不能深远地影响到学生的政治与人生了。
 
  我写此篇,不是为了「控诉」,而是说:如果你早懂、十几岁就懂得这些,会不会少走很多的弯路呢?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这大约得有几百年,才可能改变吧?或许永远不变。
 
  当然,即便懂,栽在人情上的也不算少。而这,更算政治了吧?反正,政治不只是书本上的那些,而在于自己体会。
 
 
              顾晓军 2019-10-2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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