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11日星期一

让我们来更深刻地了解美国

 

让我们来更深刻地了解美国

 

  顾晓军按:读着林一五的《2024大选前瞻:解释社会撕裂的“四个美国”理论》,我想到一个新的标题——让我们来更深刻地了解美国。之所以转发它,是因为我读着觉得,很多人真的并不了解美国,甚至是生活在美国的人们。当然,也不是读完该文就能懂美国了,但、至少是多一个角度了解美国。

 

2024大选前瞻:解释社会撕裂的“四个美国”理论

作者:林一五

今天是一篇旧文重发,原文发表于2021年,在2024年总统大选鸣锣开幕的当下回顾这篇文章,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接下来看到的很多现象。

我们介绍的是发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202178月号上的、作者应该算在进步派里的乔治·派克(George Packer)写的《四个美国》。《四个美国》还有一个副标题,“彼此冲突的有关美国目的和意义的想象,正在撕裂这个国家,还有和解的可能吗?”

文章从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起笔,描绘了美国的四种面貌,四种讲述美国故事的方式。按照派克的说法,四种叙事,代表四类美国人,美国社会就是在四种叙事不可调和的矛盾中撕裂的。

第一种叙事,派克称之为“自由美国”。

所谓的“自由美国”,缘起于七十年代保守主义运动在共和党内成了主流,又随着里根的上台在美国成了主流。这里的自由,内涵偏向“新自由主义”。支持这种哲学的人一般被称为“自由放任主义者”或“自由至上主义者”,英文词是libertarian

自由放任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两个东西,自由放任主义者一般推崇哈耶克,认为政府的唯一目的是保障个人权利和自由,其他的少管。据说在法语意大利语里,libertarian和“无政府主义”是同义词。我们都知道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的对立,自由放任主义在美国是属于保守主义范畴的。新自由主义,新的自由,也即新的保守。

按派克所说,美国的新自由主义有两个思想来源,一个是精英的传统主义(elitist traditionalism),信奉者为“惧罪”的新教徒、传统天主教徒、南方农民、梦想成为贵族的人、与人群格格不入的个人主义者;另一个是反共分子(anti-communists),这些人比如Whittaker Chambers曾经都是美国共产党员,向右转后将自由主义视作“浅色调的共产主义”,极力抨击。必须要说的是,不管是精英的传统主义还是反共分子,都不是美国社会的主流,但吸收了它们理论要素的新自由主义,却利用七十年代美国人对滞涨的不满,靠着前好莱坞明星里根的微笑,一统江山。

派克抱怨道:“大多数投票给里根的美国人,没人告诉他们‘自由美国’将打碎工会,枯竭社会项目,或是改变反垄断政策,它将带来一个新的垄断时代,由沃尔玛、花旗、谷歌、亚马逊、摩根大通和美孚石油构成的二次镀金时代。”

他还说:“闪亮的山巅之城本来预想以精力充沛、富含同情心的居民组成投身于国家复兴工程的社区,取代遥远的大政府。但是没有东西能将这座城市凝聚在一起。山巅之城是中空的,一群全都只想索取更多的个体。”

他继续说:“在《独立宣言》中,自由在平等之后到来。对里根和信奉‘自由美国’叙事的人来说,它意味着摆脱政府和官员的自由。它意味着做生意不受监管的自由,只要市场能承受无论给工人开多少(低)工资的自由,破坏工会的自由,将你所有财产全都传给儿孙的自由,负债买断有问题的公司然后为资产剥离它的自由,拥有七间房子的自由——或者无家可归的自由。摆脱所有障碍的自由是竭泽而渔的,它也侮辱人们的人格。”

被误导的民众最终遭遇到了经济上的冲击,但更为可怕的是,新自由主义给他们打上的思想钢印让他们失去了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相对应的,摆脱了制约的保守主义精英们由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垄断财富和舆论,本身也在快速劣化。派克举了一个例子,在最初的时候保守主义的代表人物是《国家评论(National Review)》的创办人Willliam F. Buckley Jr.,是里根,现在呢?是Ted Cruz,是Sean Hannity

派克总结道,“自由美国”是“破坏性的”,而非“建设性的”,“不负责任刻入了‘自由美国’领导者的基因”。

Ted Cruz,共和党籍德克萨斯参议员,茶党中坚,竞选过总统。他的破事不是一件两件,《四个美国》发表前后最出名的一件是当年2月德州暴雪极寒天气时,他在停电最严重的时候,抛下选民,带着老婆飞去了温暖的墨西哥坎昆度假。

第二种叙事叫“聪明美国”。

这是流行于美国前百分之十的领薪职业人士(salaried professionals)的叙事。在信息科技、电脑工程、科学研究、设计、法律、新闻和艺术各个行业的领薪职业人士,总体财富比不上职业经理人和投资人,但因为人数规模,他们享有非常大的经济和文化影响力。他们是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受益者,也是最适应现代科技的群体。他们的身份主要不是由籍贯和国家来定义的,而是由毕业学校和职业定义的。

在精英主义和拥抱资本主义方面,“聪明美国”和“自由美国”有重合的地方。不过对于政府介入的态度,“聪明美国”要比“自由美国”灵活。因为本身是通过学历和就业确定的社会地位,“聪明美国”的信奉者需要政府来保障每个人获取平等的实现阶层流动的机会。所以,种族平等是要的,多元招聘是要的,穷人的基本生活安全是要的,穷人家孩子受教育的机会是要的,这些都要政府出面保障。

“对他们来说,社会自由主义(social liberalism)比起重新分配要更容易接受一点。”

“聪明美国”的代表,要属克林顿夫妇。“黑人职业人士”奥巴马是另一个代表。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领薪职业人士通过几十年的财富积累和舆论影响力,也悄悄地形成了自己的垄断。如果说新自由主义的老饕们是通过移除监管、降低税率将权势传代,那么领薪职业人士则是通过将教育资源收入囊中实现阶级稳固。

各种数据都表明,领薪职业人士有能力也有意识更早更多地在子女上学问题上投入金钱,他们的孩子顺理成章地会在将来继承他们的职业和社会地位,这一点在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的对比中尤其明显。

在《美国的体制问题》里我们介绍过20214月《大西洋月刊》上Caitlin Flanagan的《私立学校是不能原谅的:在美国富人子弟与穷人子弟所受教育的鸿沟大得惊人(Private Schools Are Indefensible: The Gulf Between How Rich Kids and Poor Kids Are Educated In America Is Obscene)》,当过私校老师的CF对美国的教育制度展开了猛烈的批评。

有一点当初我没有展开分析,这里可以写一写,很应景——CF虽然批评公私学校的鸿沟,但她自己同时也是私立学校的学生家长。CF无疑是领薪职业人士的一个代表,她这种暧昧的态度,正好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聪明美国”支持者们微妙的心理。

对领薪职业人士的这种微妙心理,派克是这么评论的:“这种公平的理想解释的却是精英主义的残酷。如果你不晋级,除了你自己,你不能责怪任何人和任何事。那些成功者可以在道德上感到心安。”

从七十年代开始,那些领薪职业人士,那些“成功者”,开始聚集在民主党的旗帜下。“‘自由美国’为‘聪明美国’塑造了可接受的思考半径,自由贸易、去监管、经济集中和平衡预算成了民主党主张的政策。”而符合这些人需要的多元文化主义等,也将民主党改造成了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政党。

“聪明美国”,派克的总结是,“作为一种国家叙事,在‘聪明美国’里,国家这个概念只有微弱的存在感。‘聪明美国’并不恨美国,因为美国对精英主义很友好。”但因为本身的成功,“聪明美国”的信奉者不需要祖国,他们依靠的是学历、职业、家庭以及自己的小圈子。他们对爱国主义嗤之以鼻,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爱国主义某种程度是情绪性的,而情绪带来不确定性,会影响赢家已经掌控的局面。

在派克说的四种叙事里,我对“聪明美国”是最感兴趣的,因为我总忍不住想,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这边是不是也有一个“聪明中国”?那些天天把暧昧不清的“世界公民”说法挂在嘴边的,难道不是吗?我还忍不住想,“聪明中国”的信徒里,那些爬的更高更快的,有一些似乎还想把“自由美国”复制出来。

推荐项飚老师这篇关于世界公民的文章,从康德的世界主义开始,很好地对世界公民这个概念做了正本清源。

第三种叙事叫“真正美国”。

“真正美国”确定成型,要归功于2008年共和党的副总统候选人佩林,2008年秋天在北卡的一场造势大会上她面对着成千上万的蓝领工人喊出了这句口号。

佩林自己就是“真正美国”的代表,那些惹得“聪明美国”信奉者不喜的特质,成了吸引“真正美国”信奉者的利器。这些特质包括但不限于她工薪阶层的出身,她的口音与方言,她虔诚的基督教信仰,她上了四所大学才拿到学位,她五个孩子的名字都很接地气,她宁可生下有唐氏综合征的孩子也不愿意堕胎,她未婚先孕的未成年女儿,她丈夫的钓鱼生意,她全家的打猎习惯。

“真正美国”呼吁强烈的爱国心,甚至到了为了“纯洁性”和“力度”而批斗肃反的地步,派克用了三个词来概括这种倾向: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

“真正美国”的信奉者许多居住在乡镇,他们喜欢熟人社会,排斥陌生人,喜欢大家一样有钱或者大家一样穷,他们可以为了宗教信仰而放弃教育,可以随时准备和“境外的敌人”与“境内的叛徒”决一死战。

显而易见,“真正美国”是直接站在“聪明美国”对面的一种叙事。2008年爆发的金融海啸强化了这种对立,“真正美国”的支持者大多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而在他们看来,危机的始作俑者,一众城市精英,却以各种方法逃脱了惩罚,甚至有些大发国难财,变得更有钱。

派克把佩林和川普联系起来,他说佩林是一个领先于时代的民粹主义者,如果她晚两年出现,她就是女版的川普,愤怒而茫然的红脖子会像抬起川普一样把佩林抬进白宫。

派克的分析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有一点他没说的更让我在意,那就是佩林成为副总统候选人时,全美国都在问“佩林是谁”。比起“真正美国”的代表佩林,背后那只把佩林捧起来的手更为关键。2008年和佩林搭档竞选总统的是共和党大佬麦凯恩,麦凯恩家族可是著名的豪强,直到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麦凯恩已经去世,共和党各路人马还要看麦凯恩遗孀辛迪·麦凯恩的脸色。显然麦凯恩家族都应该属于“自由美国”阵营,那他们和佩林的联盟就多了一层深意,足以说明“自由美国”和“真正美国”的关系。

我们可以抽出这么一条脉络:“自由美国”搞乱了这个国家,“真正美国”成了受害者,“聪明美国”作为喝汤的受益者,既对前者的贪婪和无节制不满,又对后者时刻提防。“真正美国”实际上反对的是“自由美国”制定下的规则,但他们的受教育水平决定了他们并不总能认清问题的根源,在愤怒无处发泄时,他们被“自由美国”引导,成了打击“聪明美国”的主力。事情到川普上台后起了变化,猛人降世,“真正美国”的力量(或者说怨气)变得出人意料的强大,它反过来裹挟了“自由美国”,也钳制了“聪明美国”。

还剩最后一种叙事,派克将其称为“公正美国”,或者更准确的称呼——“不公正美国”。

派克讲了一个故事,在他那一代人眼中,一切都在缓慢变好,过往的问题都得到了回答,比如美国曾经有奴隶制,但最大的障碍已经搬开,08年美国选了一个黑人当总统!

然而,派克注意到,在许多35岁以下的美国人眼中,美国并不是处在上升中的,换句话说,他们并不买老一辈的账。两代人的争论中,一个叫弗洛伊德的男人死了。

弗洛伊德之死只是一个例子,同样的例子还有许多,总结而言,年轻美国人不再把老一辈美国人深信不疑的观念当做理所当然,这些观念包括人人生而平等、努力工作你能实现任何愿望、知识就是力量、民主和资本主义是唯一最好的制度、美国是移民国家、美国是自由世界的领导者。归根结底,这一切叛逆都出自于这样一种认识——“美国从未获得公正”。

在幻灭中长大的年轻人迷上了批判理论和身份政治,哪怕他们中许多人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们以流行的模式滥用它们。

派克问:“‘公正美国’叙事是什么?”他立刻自问自答:“它并不将美国社会视作一个混合的、流动的整体,而视作一套固化的等级制度,就像是种姓制度一样。”具体的案例分析我们在之前的读书笔记里做过很多,这里就不赘述了(《李实等【到底发现了什么】:贫富分化的秘密丨读中国计划(十八)》、《接着读李实等【到底发现了什么】:21世纪是“拼爹”的世纪丨读中国计划(十九)》、《怎样算富人?极度不平等的社会什么样?继续读李实等【到底发现了什么】丨读中国计划(二十)》、《中国需要怎样的福利国家制度丨读完李实等【到底发现了什么】丨读中国计划(21)》)。

“我描述的四种叙事都产自美国在维持和扩大战后中产阶级民主方面的失败……我非常不想生活在其中任何一种共和国里。”在《四个美国》快要结尾的时候,派克这样写道。

然而事实是派克同时生活在这四种叙事中。四种叙事,四个美国,各自代表了过去五十年美国历史中的一部分真实,诉说着不同群体的心声,所以它们被各自的信徒深信不疑。

派克是进步派的作家,他写《四个美国》一方面是要批判,另一方面也是呼吁美国各界赶快找到共识,找到一个能被所有人分享的叙事。

最后我们来聊聊派克笔下这个“共同的叙事”。派克没有指出它是什么,但他确实明确提出了寻找它的方法,这在全文开始第一段就摆出来了:

我大致翻译一下这段的意思:国家就像个人一样,通过讲故事来理解它们是谁、它们从哪里来以及它们想成为什么样子。国家叙事就像个人叙事一样,容易陷于感伤、委屈、骄傲、羞耻、自我蒙蔽。从来就不止一种国家叙事——它们一直互相对抗,一直变化。最持久的叙事并不是那些最符合事实的,而是那些传达我们最深的需要和愿望的。美国人现在都知道民主基于共同分享的事实——当事实变得可以被取代,我们就迷失了。但就像没人能在不断的自我批评中过上幸福和富足的生活一样,国家要求的不仅仅是事实——它们需要表达道德身份的故事。对着镜子的长久凝视必须以自我尊重结束,否则它将吞噬我们。

在我看来,这段话信息量惊人,而且包含着让人裂开的诚实。尽管全文都是对四种叙事的批判,尽管毫不留情地讽刺了“自由美国”欺骗民众时的选择性叙事,但乔治·派克提出的终极解决方案其实可以说跟他批判的对象如出一辙——事实和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讲好故事,迎合好我们自己对自己的道德想象。不能总是自我批评啊,对着镜子看自己,一定要越看自己越顺眼。历史也是可以虚构和剪裁的,只要它能满足我们的需要。

我们以前写过《在美国,媒体精英已经开始公开鼓吹“新闻不需客观”了么?》,要说走得远,乔治·派克可比Leonard Downie Jr.走得远得多了。今日美国社会的撕裂,除了乔治·派克批判的四个群体或者说四种原因,他自己难道不也代表了在这中间功不可没的第五个群体吗?作为进步派作家的乔治·派克把别人都骂遍了,独独饶过自己,这种虚伪使他对别人的批判哪怕有道理,也完全起不到他所期望的通过讲道理解决问题的目的。

 

2023年12月10日星期日

文革算不算是一种民主

文革算不算是一种民主

 

    ——随笔·五千零一十六

 

  文革算不算是一种民主?

  首先,文革至今已经五十七年了;如今讨论文革,应该就是讨论一段过往的历史,而不是什么为文革翻案之类。

  何况,我顾晓军在文革之初,还不满13岁,就被反拧着双臂、架上主席台,坐飞机、挨批斗;至少,我不存在怀恋文革等等之类。

  1976年,我又刷出「打倒张春桥」的大标语,成为天安门四五运动的先声。

  我这样的人,应该算是天然的反文革派;所以,我提出「文革算不算是一种民主」没有私心。

  其次,何为民主?百科说「民主,指人民所享有的参与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或对国事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

  我觉得,百科的说法、不得要领。我以为,民主,就是分权与权力下移的过程。以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为例,就是要从王权手中分权,就是要让王权向下、向议会、向立法、向内阁等转移,架空王权。

  当然,与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类比,文革定然不能算是种民主;可,文革的表象,是「打倒刘邓」,是造反派风起云涌……而实质,不就是分权吗?

  权力下移,是文革的、无可辩驳的事实。

  如今回顾文革,可谓文革有三大特征:其一,造反,让原有的权力失去效力;其二,批判,让原有的学术权威不再拥有其之权威;其三,基层老百姓自己管理自己。

  进而,我们来逐一分析。其一,造反,其实真不是啥坏东西。历朝历代,没有哪一朝、那一代是允许造反的;然,哪一朝都有造反。不造反,怎么可能改朝换代?而改朝换代,不大多数是造反的结果?

  所以,「打倒刘邓」,从刘邓的角度看是坏事;而本质,其实是不坏的。我反对「政治正确」,反对把太平军说成是长毛,把义和团说成是拳匪。太平军造反、造大清的反,有什么错呢?太平军的错,是他们其后内部腐败了,不能将造反的大旗维持下去。

  义和团,亦是。义和团反洋人,怎么就不是爱国?至于他们愚昧、相信刀枪不入等,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在清末,中国当西化,或曰中西方融合;然,这是朝廷的事,至少也是知识阶层的责任,而不是些练武人的事。

  其二,能批判学术权威等,其实是件特大的好事。以「四条汉子」为例,周扬、夏衍、田汉、阳翰笙,咋就不该批判?还有巴金、茅盾、老舍等等,咋就不能批呢?

  这些老的,展开话太长。至少,莫言最初不就是汪曾祺、李陀等人为其开了作品讨论会捧起来的吗?那个时代,好作品多了去了,凭什么只给莫言开作品讨论会、而不给其他人开呢?

  就近而言,比如,咋就不可以批判批判钟南山这类的专家?任何事物、任何人(包括所谓专家),其后来与一开始都是不一样的。这就类似于太平军,开始造反、造大清反,后来就一步步内部腐败了。

  其三,基层老百姓自己管理自己,其实是表象。之一,基层群众自己管理自己,无非就是管制地、富、反、坏、右。而地、富、反、坏、右,是群众自己定的吗?不是。地、富,是土改定的。反,就肃反定的。坏,是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下的产物。右,是反右定的。所以,文革中的基层群众自己管理自己,其实是前17年的延续,而不是文革之中创造出来的。

  之二,其实基层群众自己管理自己,也是得听上面的;上面有什么精神,基层群众连夜落实。

  就文革的三大特征而言,造反精神、不是啥坏东西吧?批判精神、也不是啥坏东西吧?当然,基层群众自己管理自己、不算好,但、这是环境使然,在文革期间也不是最主要的东西。

  如此,文革算不算是一种民主的实践呢?当然,文革的民主、不是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一类的民主;文革中,毛泽东是碰都不能碰的,鲁迅也是不能碰的(所以,2007年,我在网络上推动「打倒鲁迅」运动)。因此,文革若能算是一种民主,那文革可谓——权威主义民主。

  最后的声明:我顾晓军不是文革的受益者,绝对没有要为文革翻案的企图,我之所以提出「文革算不算是一种民主」,是研究历史,是为了防止「政治正确」、为了防止思想僵化。

 

              顾晓军 2023-12-10

 

 

 

2023年12月8日星期五

政治正确与保守传统都不该维护

 

政治正确与保守传统都不该维护

 

    ——随笔·五千零一十五

 

  我的一篇〈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引出了Lv200的「政治正确」;于政治正确,我写了篇〈政治正确,女明星该不该被意淫〉,本想与大家逗着玩,没料洪木林先生回,「上一篇女下属,这一篇女明星,这不是偷换概念是什么?」

  好,那我就认真说,被施压下的通奸,肯定不属「强暴」,且已通了三次。

  而把通奸说成「强暴」,这是偷换概念。

  于上一篇写女下属下一篇写女明星,这最多算作转移话题。

  其实,我的〈政治正确,女明星该不该被意淫〉一文,算是搅毛、算是捣乱,可、再搅毛、捣乱,道理是清晰的,脉络是清晰的,定性是清晰的,这些都是最基本。

  有的朋友常能写出好文章,然,如果道理、脉络、定性……这些不清楚,则会影响到基本判断。而如果没有了基本判断,就真的要靠政治正确了。

  也恰巧,就是〈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一文;在另一处,则有人跟帖,说啥「你这是在拥抱中国女性的保守传统了,反对你的西方主子了……」等等一大篇。

  首先,回答这用洋文署名的跟帖者,你都不用中文为名了,你不更是西方的徒子徒孙吗?你不更是数典忘祖吗?

  其次,声明:我没有主子。也反对攀主子。比如,有的人都当到很大的大官了,却还要卖身求荣;如此,又怎能不是自寻死路呢?

  至于〈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一文与西方观点不同——其之第一层,如果说,我过去的看法与西方观点相同,这是中西方文化之融合。大陆报刊不也讲中西方文化融合,马克思主义不也是西方文化,你反对吗?

  其之第二层,任何事物,既不能动不动就讲政治正确,也不能抱残守缺、拥抱保守传统,而应该讲〈现在时的公正与良知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我2011-11-21的文章,见《公正第一》,20164月出版)。

  不讲政治正确,是因为政治正确经常伤害道理本身,且不顾事件之善恶。比如,支持巴勒斯坦的人们,就连哈马斯一起支持,甚至连哈马斯人员绑架人质、性侵女人质等等也不顾了。

  这就是讲政治正确的恶果。所以,我倡导讲公正、讲良知,而反对动不动就讲啥政治正确等。

  反过来,任何事物,也不能总是拥抱保守传统。传统,有好,也有不好;而保守,则肯定是不先进。不先进,不就是落后吗?难道落后也要拥抱?

  拥抱落后,拥抱大清,那是傻逼才能干得出的事。当然,网上确实有这样的人;可,这样的人,不就是脑子少一窍吗?还能是啥?

  政治正确与保守传统都不该维护。〈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的初衷,是女下属女学生等也当有自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无所谓自爱,那爱咋操就咋操;操,也能改变世界、天地、事业……我总不至于眼红那些牺牲身体、而操出来的伟大事业吧?

 

              顾晓军 2023-12-8

 

 

2023年12月6日星期三

政治正确,女明星该不该被意淫

 

政治正确,女明星该不该被意淫

 

    ——随笔·五千零一十四

 

  写下〈鲁迅不是新文化运动领导者〉和〈审视自己与引导他人〉,自我感觉非常好。可,阳春白雪,和者盖寡。

  闲着也是闲着,就写了篇软时评〈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瞎议论。

  洪木林道,「女下属被强暴却怪女下属不检点?这相当于女下属被猥亵是因为女下属太漂亮」。

  而版主Lv200也道,「持有这种观点,至少是政治不正确」。

  好,那就与二位版主掐一架,理论一下。

  首先,「女下属被强暴」不准确。目前,没有人定论男上司的行为属于强暴;而从女下属自己发在网上的叙述看,男上司的行为也没有构成强暴。

  因此,洪木林先生的点评,是建立在偷换概念之上的。偷换概念,虽是一种辩论中常用的手法,但、缺点是混淆视听,从而达到在辩论中速胜的目的。然,如果不是口头辩论,而是书面辩论,偷换概念则往往得不偿失,因太易被发现。

  其二,「这相当于女下属被猥亵是因为女下属太漂亮」,这句话,看似很有理,其实、是没有太大、太多的道理的。因为,女人太漂亮了,确实易被关注、被意淫,甚至被人猥亵的可能性也会大增特增。

  打个比方,有些不雅视频,本没啥流量,然,一换脸、换成女明星,流量立马大增。这不就是明星效应在起作用?

  诚然,明星效应不能与太漂亮划等号,然,若不漂亮就很难成为明星。谁要看丑女不雅视频?

  因此,政治不正确,是造物主的错,而不是淫民的错。换句话说,是上帝造人,造出了美丑、高矮、胖廋等,造出了富有与贫穷等,让世间纷争。

  因此,在谈政治正确与否之前,就应该先把上帝抓来,打上五十大板;之后,再来谈淫民的对与错等。也因此,Lv200的「持有这种观点,至少是政治不正确」,是替上帝说话,约等于替统治阶级说话。

  回到洪木林的「太漂亮」问题上来。太漂亮,是种资本;然,大众有权审美,就也有权意淫。于明星,也同理。

  女明星,有权要求在公开场合尊重她;而淫民们,则也有权在私下里、背地里意淫女明星等。

  当然,女明星可以在道理上说,不允许淫民们意淫;而淫民们,则更可以在非公众场合说,既然你不愿意被意淫,那你就最好不要当女明星等等。

  总之,政治正确,就是女明星、是可以用来被意淫的;因为,意淫是一个无论什么社会、目前都暂时无法监管的、极端自由的思想与行为的领域。未来,随着科学的发展,意淫是否会被监管起来,暂不知。

  〈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最新跟帖,「大清都亡了还要求女性检点」。本人回复,「大清亡不亡,关我屁事。『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是为女下属女学生等着想——而回避不必要的是非。如若女下属女学生等,不在乎是非,大可放纵自己,是不是这道理?」

 

              顾晓军 2023-12-6

 

 

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

 

女下属女学生也要检点自己

 

    ——随笔·五千零一十三

 

  一贴「女员工举报被银行领导施压多次发生关系」又火了。

  细看了一下,银行女下属的举报竟然是——1、今年开完年会送他回家的路上要求我和他性爱关系,并实施。2、今年夏天我和在高姿拜访客户的路上,在车内发生了性爱关系。3、上周四我们与高新区领导在一品园聚餐,聚餐后我们把倪总送回家后,在华美达对面停车场发生了关系。

  女下属被施压、产生恐惧等等,一次可能,两次也可能,这都三次了,说被领导施压多次发生关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难怪跟帖中有——「没有说怎么施压,只觉得是你情我愿啊」、「日后不提拔引起的XX关系破裂」、「把人家老婆名字都报出来,难不成小三上位不成而玉石俱焚」、「这是两厢情愿也就是通奸,一定是这个马经理没有满足这个妹子的『要求』而『告发』」等。

  当然,这些跟帖未必有道理,然,这位银行女下属自己不够检点、当是成立的。试想,若誓死不从,又能咋样?

  这,让我想到也是近日的——〈惊!23岁女大学生和3名老师深夜喝酒竟遭强奸,2名教师被逮捕〉,其曰——经查,23岁的赵某是某校大四学生,于2622时许与朋友王某(男26岁,厦门人)、彭某(男,25 岁,厦门人)、洪某某(男,32岁,厦门人)一起喝酒。3名男性都是为厦门外国语学校翔安附属学校老师,也就是说,是一名大四女学生和3名教师一起喝酒。4人玩得十分开心,先后在滨北梦田酒吧、SK酒吧饮酒至272时许,此时已经是凌晨,几个人都已经喝得神智不清。此时,王某对赵某起了歪心。于是,王某带赵某先行离开到水晶桔子公寓开房,想与赵某发生性关系,但是遭到赵某拒绝,王某只好放弃离开。3时许,3人碰面时,王某称赵某不愿与其发生关系,彭某表示喝酒时赵某与其互动亲密,要前去试探能否与其发生性关系。后3人返回酒店,王某用手机扫码开门,让彭某进入房间,自己和洪某某在房间外等候。彭某趁赵某醉酒无意识与其发生性关系后离开现场。

  这不就是「捡尸」吗?当然,捡尸也属于强奸;然,捡尸之强奸又与女方清醒着的强奸不同。

  自然,我不是替捡尸的男教师辩护,然,女大学生不参与酗酒,不就没事?

  我总觉得,千百年来,我们的社会一直都是男性主导的社会;再这样的社会中求生存,女性就只有检点自己——如,不参与有异性参加的酗酒;再如,不畏压力、不牺牲自己的色相,更不可在牺牲自己的色相中企图得到些什么……如此,还会让不轨的男人们有机可趁吗?

  男人们,是十个就有九个想占便宜;可,你不给他们能占到便宜的可能,他们又咋占便宜呢?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儿道理的,是不是?

 

              顾晓军 2023-12-6

 

 

2023年12月4日星期一

审视自己与引导他人

 

审视自己与引导他人

 

    ——随笔·五千零一十二

 

  出小区大门,就是体校击剑馆的停车场。

  如今的孩子金贵,望子成龙的愿望也更甚了;因此,带孩子学击剑的特多。

  到了散场时分,小区门外不说人山人海,也堪称水泄不通。

  有的父母,开来自家车,打开后备箱,把孩子的击剑用具包往后备箱里一扔,孩子爬上车的后座……家长,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一踩油门,车一溜烟走了。

  而有的家长,开来两轮电瓶车,一手扶着车,一手将孩子挟上车,再把击剑用具包塞给孩子、让其抱着;自己,这才跨上车……上车后,因空间小、不好驾驶,又要说孩子一番等等。

  看到了这些,我在想——如果是我,我会咋做、说什么呢?

  许,我会说——孩子,是爸爸不好,没给你创造更优越的条件;所以,你得努力,别像爸……

  可,我又想——孩子,会不会就真的觉得是爸爸不好、没给他创造优越的条件……孩子,会不会觉得,创造优越的条件、是爸爸们应尽的义务呢?

  「是爸爸不好,没给你创造更优越的条件」,是父母们审视自己,也是自责;这,是教给孩子方法,自然要比只责怪孩子好得多。

  然,如果孩子没有领悟,把「是爸爸不好,没给你创造更优越的条件」当成结论,那么,这样的孩子就完蛋了。

  显然,审视自己与引导他人,也是要讲究时机的;时机不对,领悟反了,就可能走向另一面。

  纠结这些,是因为我最近写了篇〈鲁迅不是新文化运动领导者〉。不敢说该文写的多好,但至少符合做学问的规矩,且比较含蓄,不再咄咄逼人。

  如是,我想到早年与台湾作家江明树的交往,想到江兄说过,「你骂李敖。李敖若是看得起你,才会回骂你」。

  翻翻当年我批评李敖的文章,虽说的大多都是对的,然,有些不太符合做学问的规矩,也少了含蓄,而多了咄咄逼人……此刻,我在想,如果我当年能写出〈鲁迅不是新文化运动领导者〉这样的文章,或许,早有一场与李敖的大论战。

  当然,前提是——李敖,得会审视自己,而不自以为是;因,李敖在〈播种者胡适〉中的「东风来了,来自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民国六年的九月里,北京大学来了一个二十六岁的新教授……北京大学热闹起来了!梁山泊上又是添了几条好汉,他们是:胡适之、刘半农(复)、周豫才(鲁迅)、周岂明(作人)……」肯定是错的——我在〈李敖顾晓军留下了什么〉与〈鲁迅不是新文化运动领导者〉中都证明——鲁迅是1920年秋后才接触到北大的(《鲁迅年谱》也证明了这一点)。

  审视自己,很重要。世间的文人,往往善于引导他人,而不善于审视自己。

  而世间的麻烦,也多因为只会引导他人。

  麻烦,因此而生。

 

              顾晓军 202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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