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1日星期二

偷·窥及其他

 ·窥及其他

 

    ——随笔·四千六百三十一

 

  【一】

  去岁末发的〈新冠疫情中的美国华人【转载】〉火了,有网友道「很好的文章,描绘了华人的生活状态,客观真实」,也有网友祝福「新年快乐,好文分享」,还有网站通知「已经被编辑部推荐到首页」;而「鲜花」「收藏」等,更是无数。

  如是,我就过意不去了——其一,我没有标出原作者。可,我没标出,不是我有意隐去原作者,而是我捡来的那去处、刻意隐去了原作者。那网站习惯性的落款:「责任编辑」谁谁谁,而后加句「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其实,这是想让人标出其网站;至于原作者,是没有的。

  其二,我改了原作的标题。改标题,倒是原标题不抓人,只有改一下才能火。如是,我就只能「顾晓军按:文章源于网络,原标题为〈奥密克戎下的美国华人:辞职、抑郁与释然〉」,以便让对原作者感兴趣的朋友寻找。

  细心的朋友或许已发现,我虽非有意隐去原作者,却有意隐去了那我捡来文章的去处。而这,说来就话长了。

  约十多年前吧,我穷得叮当,见一网站征文,一等奖一千美金,二等奖若干、三等奖若干……就连安慰奖也有一百美金。我就见钱眼开了——那时,一千美金等于八千多人民币;而我的月薪,才一千多。差不多是半年的工资,我拿出看家的另一本事:理论(除写小说之外),仔细琢磨、大胆行文,参赛了。

  应征文章发过去,立马就被选用了,且是第一篇。随着第二篇、第三篇……文章出来,我暗喜。为何?那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呀!

  然,到了截稿日期,又延期了。延就延吧,估计应征文章不够。就这么,延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攒够了17篇文章(因连安慰奖,一共有16篇文章可以获奖;我想,人家总不能篇篇都获奖吧,总要有篇获不了的)。

  颁奖名单终于出来了,我赶紧看。一等奖,没有。我想,弄了二等也行。二等奖,也没有。我想,难道是要给我个是三等奖?三等奖,还是没有;就连安慰奖,都没有给我。而获奖者中,竟然还有一人获两个奖的。更可气又可笑的,是那所谓的文章里,竟有从网上找来几张图片、再加上几行说明文字的。卧槽!

  槽也没用。人家征文、人家颁奖,解释权归人家。这事,也就漫漫地过去了。我不会往心上去。

  数年后,我无意中在文章里提到这事。嗨,竟有人通过雅典学园后台,给我留言、解释这事。嗐,有啥好解释的、还有意义吗?那时,我刚涨了工资;一千美金,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稍多一点。如今,就更微不足道了。何况,炒股赚的钱,又是几年、几十年的工资。如是,我放过了他们。

  不过,我会时不时去逛逛,见到好文章就拿来、像〈新冠疫情中的美国华人【转载】〉样处理,意在告诉他们:你们这也叫「偷」。

  【二】

  于〈奥密克戎下的美国华人:辞职、抑郁与释然〉(原作者是刘文,最先的出处是腾讯),我真的是爱不释手。

  我是个写小说的。创作,讲究: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一个作家的个人生活,总是很有限的。比如说,小说中需要描写嫖娼的情节,你总不可能先去嫖了娼再回来写吧。咋办呢?那就只有「窥」。

  如今,比我们刚成才的那时好得太多了——有网络呀!网上,啥没有?尤其是像〈奥密克戎下的美国华人:辞职、抑郁与释然〉中的生活与感受,太长见识了——我,还真的没有去过美国;即使去过,也不是在奥密克戎的情景下、常住美国呀;即使是在奥密克戎的情景下常住美国,也没有那女性的眼光、没有那温情、那充满的爱……总之,原作者刘文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视角。

  除〈奥密克戎下的美国华人:辞职、抑郁与释然〉,我还看到过篇文章,是台湾旅美华人女士写的。她写「女人帮」「太太帮」,写几个女人常各带食物聚餐,写大方、算计、窘态等,写得非常细腻、写出了各自的个性。

  自然,那是在非奥密克戎的情景下,人们是常态。而常态下,就难免会有私心、算计。其实,即便在奥密克戎的情景下,人们也是会有私心、算计的,只不过、有时爱能战胜这些。由此想来,新冠疫情是打不败人类的;只要有情、有爱,人类终将胜利。

  我喜欢「窥」。既喜欢「窥」特殊的人们的阴暗面,更喜欢「窥」普通的人们的美好、温情、爱……等等等等令人动容的东西。

  我还喜欢「窥」我不熟悉的人们及他们的生活。比如,台湾的,旅美的,以及旅居世界各地、各个角落里的人们的生活。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真实感的,都喜欢。

  所以,请读者朋友一旦发现哪里有这类的好东西,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去「窥」。

  【三】

  「窥」了来,自然会有朝一日用在我的小说中。但,「用」不能是抄袭、剽窃。

  说件往事。我上网已17年了。上网初期,我说我是老作家,有网友嘲笑我,叫我拿作品出来。其一,那时翻拍书稿,要不还没有、要不很贵,而我又刚学会打字;其二,过去的作品,除了少数、大部分拿不出手。没办法,我就花了一两年的功夫、埋头写,三五天一篇、写了一百多篇小说。可,生活是有限的呀!如是,我就把电视片、新闻等里的素材,全都写进我的小说中。这样,还很容易火。

  一火,看的人就多了,说的人也多了。一日,有人说我的短篇小说〈兵马俑〉,抄袭《北京文艺》上的一小说。马的,明明是取材于一电视片中的小故事,咋会是抄袭?

  找,找来看。一看,全明白了——那《北京文学》上的〈东风破〉(记不准了,约是这名),分明是——迟子建发明的炕头文学,被河北一女作家发展形成了炕头氛围文学(在阴暗的环境中,男男女女的心里活动与那些事);而〈东风破〉的作者,不过是对那女作家的炕头氛围文学的模仿。

  这我就要说话了。其一,氛围文学,在八十年代出现时,我即便不能算是鼻祖,也至少是最早的其中之一,有1986出版的《全国儿童短篇小说选》为证(其中选用了迟子建的〈北极村童话〉和我顾晓军的〈太阳地〉)。其二,我虽是氛围文学的鼻祖之一,但我的〈兵马俑〉却不是写氛围的,而以编故事与煽情见长,这咋能说我是抄袭呢?何况,是那期《北京文学》出版在前、还是我在网络上发表在前,还两说。

  后来,我琢磨了下,很可能是这样——电视片,源于新闻,我源于电视片;而〈东风破〉的作者,约源于新闻。

  再说《北京文学》,并不咋样。八十年代,记得是汪曾祺在把持。而当时中国的中短篇小说,头部是《小说选刊》、《人民文学》等,新锐是《青春》、《花城》等;下一梯队,是《上海文学》、《鸭绿江》等。啥《北京文学》,根本不入流。

  还说,〈东风破〉有啥寓意?连那《宋史·乐志》中的词牌都算不上,只是一词调。而〈兵马俑〉,则是秦俑。秦俑,是秦帝国战争机器的基础部件……

  不多说,载〈兵马俑〉于本文后(原载《顧曉軍小說【二】》,出版于20167月,书号为9789869314596)。

 

              顾晓军 2022-2-1

 

兵马俑

 

    ——顾晓军小说·之四十二(二卷:兵马俑)

 

 

  我市近郊一农民的儿子张三,喜欢上了兵马俑,情结甚浓。

  他说:这辈子,哪都可以不去,一定要去趟西安,亲眼见见兵马俑。

  久而久之,村里村外的人,都管他叫:兵马俑。

  他也不介意,自个对自个说:要当,就当个好兵马俑,就当那有两撇胡子、略带微笑的兵马俑。

 

  这个梦,一梦就是十几年。

  直至,他三十出头,地里获得了大丰收。

  岁末,他才带着妻子、女儿,坐上南京开往西安的列车。

  一家人,别提多开心。

 

  列车,向着西北,一路飞奔。

  车窗外,山呀、树呀、田呀……皆拼命地向后倒去,无甚可看。

  他,便又悄悄地给自己贴上两片胡子、瞪着牛眼……扮兵马俑,逗得女儿傻乐。

  在家时,他还会披上张报纸画的铠甲、手持一根晾衣裳的木叉……

 

  刚上车时,给周围的人,都发过煮鸡蛋;大家伙,乐得还他些笑。

  唯几番扫着满地鸡蛋壳的乘务员,偷偷地翻他的白眼。

 

  到达西安,已是黄昏。

  出了车站,找家旅店、订下房间;兵马俑,便迫不及待地领着妻子、女儿,去看古城夜景。

  不料,刚出旅店、没走出多远,就遇上三个醉汉。

  女儿,躲让不及;那醉汉,便滋事、甩手给她一记大耳光。

  妻子去护女儿,结果也挨了一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在兵马俑的心上,他拔拳就是一下。

  不曾想,这一老拳打在了醉汉的太阳穴上;醉汉应声倒地,七窍流血、当即毙命。

 

  “打死人了!”另两醉汉一惊,酒醒了一半,叫喊着、跑了。

  兵马俑,赶紧对老婆说:“快走、连夜走,回南京去。缠进官司里,对孩子的成长,不好!快走!快!”

 

  蓦然,古城夜的大街上,变得冷冷清清。

  只剩下兵马俑,守着那死鬼醉汉。

  巡逻的夜警来了,兵马俑被抓了起来。

 

  警方,以为他是个惯犯。

  兵马俑委屈地道:“我是个农民,胆子很小的。”

  “胆小?出手这么准、这么狠?”

  “没想到呵!”

  “那你为啥打人?”

  兵马俑道:“我是个男人,我老婆、女儿被打,不得不出手呵!”

  “你可以制止、说理……”

  兵马俑急了:“他是个醉汉呵!”

 

  之后,兵马俑被送检察院、再交法院,他还是这几句话。

  可无论咋说:这过失杀人,也是杀人;而杀了人,就得为自己的过失去赎罪。

  兵马俑,被判:无期徒刑。

 

  无期,就是没有期限,直至生命的终结。

  兵马俑的心,死了。

  为了女儿,他写信给妻子,要她烧掉自己的照片,不要给女儿留下任何印象。他还要妻子改嫁,去一个没有人知道底细的地方。

  他妻子,烧掉了他的照片;但,没有改嫁。

  而是跑遍了村里、村外,挨家挨户地跪求:无论如何,千万别让我女儿知道她爸的事。

 

  周围十里八乡的族长们,都感动了,发话道:不许说!谁家的孩子说漏了,掌大人的嘴;大人说漏了,掌老人的嘴;老人说漏了,掌族长的嘴。

  善良的人们,就这么用善良的欺骗,维护着孩子的成长。

 

  家里,妻子带着女儿,含辛茹苦地生活着。

  牢里,兵马俑真心实意地改造着。

 

  服刑的第五个年头,兵马俑第一次被减了刑。

  他,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内心斗争了很久,终于给妻子发出了封信:希望得到一张女儿的照片。

  不久,兵马俑的希望就得到了满足。

  他把女儿的照片,镶在自己的号牌后面;每天,都要翻过来看无数次。

  为了早日回家,兵马俑疯狂地改造自己。脏活、累活,抢着干;他一人,能顶几人用。

 

  就这么:改造,减刑;减了刑,再改造……

  兵马俑,通过自己的拼命努力,把刑期大大地压缩了。

 

  出狱前的那几天,兵马俑百感交集。

  天天夜里,瞪眼望着天空,想象着与女儿、妻子见面的情景。

 

  眼看快要到家了,兵马俑却止住了脚步。

  他觉着:刚刚脱掉囚服、背着个破旅行袋、两手空空,回去见女儿;这,多让她失望。

  他决定:暂不回去。在附近租间披子房住下,打工、挣钱,为女儿的成长,多出点力;而后,再回去。

 

  兵马俑,悄悄地与妻子联系上。

  当他知道:女儿,刚考上大学;家里,很穷……

  他,就悄悄地打了两份工。

 

  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春秋。

  女儿要上大三了。可,他却渐觉体力不支、身上疼痛,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

  若开刀、医治,得十几万。兵马俑,哪来这么多钱?他决定:放弃治疗。集中财力,供女儿读完大学。

  妻子,受不了了、对丈夫发火道:“不管治不治,你先给我回家去。”

  思来想去,兵马俑与妻子商量:以继父的身份,回去。

 

  妻子,领着兵马俑到家,对女儿说:“这是李四,就叫他李叔叔。”

  “李叔叔。”女儿,觉着他面善,接纳了他。

  女儿,更知道:妈妈,这一辈子,不容易;且,也不会随随便便带一个陌生人来家。

  但,女儿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兵马俑,开始以继父的身份,在家里过日子。

  当继父的,一般都与人家的闺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他,渐渐地忘了这茬。

  经常像一尊兵马俑,站在女儿的身后,守护着他自己的女儿。

  女儿,有同学来个电话,他想听、想知道说些啥;来个短信,他想看、想知道是男、还是女。

 

  女儿,终于火了。

  对妈妈说:“你让他走、让他搬出去……”

  走?搬出去?他老了,还有病,且活不了多久了……让他上哪去?妈妈,也火了、第一次对女儿吼:“他是你亲爸爸!”

  “亲爸爸?”女儿,更是怒不可遏,道:“你想留他,也用不着这么说。是我亲爸爸?这么多年,他上哪去了?他,尽了当爸爸的责任吗?”

  “他是在尽责任、在坐牢!”

  “坐牢?为甚坐牢?”

  “他,杀了人……”

 

  杀人犯?一个杀人犯?

  爸爸,等于,一个杀人犯?

  太残酷了!太令人失望了!

  女儿,从小就困惑: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可,她从来没问;她知道:妈妈,难!

  她想过,最坏的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了,也不喜欢自己,走了。爸爸,会在外面重新成立个家。

  她相信:爸爸,是个男人;对这个家不负责,会对另一个家负责的。可,没有想到……

 

  女儿,哭了,她伤心地流泪。

  她跑了,离开了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家。

 

  在同学的家里,她哭了很久很久;同学,才弄明白是为了甚。

 

  同学的爸爸说:“你爸爸,是个男人。其实,我们都很佩服他、敬重他。”

  接着,同学的爸爸讲了故事的来龙去脉,道出了当年族长的规定。

  还说:他原本是可以跑掉的,但他留下了、留在那里承担行为责任。这,不是男人、又是什么?如今,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呢?

 

  女儿,慢慢地,从别人的嘴里,感受着自己的爸爸。

  最终,决定回去。

  同学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她回道:“爸爸能用几乎一生,面对、承担自己的责任;我,也应当能够面对。”

 

  女儿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

  可她的爸爸、妈妈,正坐在桌旁、望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女儿,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兵马俑,泪水就哗哗地掉。

 

  妈妈以为女儿依旧不清楚,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你爸爸现在是癌症、晚期。”妈妈说。

  女儿,就立马决定:退学,去打工、去挣钱,为爸爸治病。

 

  “退学?”爸爸听到这两个字,火了:“为来为去,就为了你出息。你要是退学,我还治这病做甚?我立马就去死!死给你看!信不信?”

  “爸爸!”女儿,扑进爸爸的怀里,号啕大哭。

  信!咋不信?她知道:爸爸是男人、是条汉子、是顶天立地的。

 

  “好了,别哭了。”爸爸,抚着女儿的脑袋,说:“男人,都应该这样:为了自己的国家、女人、儿女,时刻准备着,去出征、去征战……或是战死、或是回还……那,就是命!”

  女儿,还在哭、还在呜咽。

  爸爸道:“哭甚?你看那成片、成片的兵马俑,千百年来……老百姓,不都是这样?”

 

  “好了,别哭了。爸爸,给你扮个兵马俑……”

  “爸爸,我来!”女儿,抢着、披上报纸画的铠甲、贴上两片胡子、手持一根木叉,惟妙惟肖地扮着兵马俑。

 

  这一家人,又有了笑声。

  尽管,这笑声,有点惨淡、有点凄然。

 

              顾晓军 2007-8-2627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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