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军小说：浅爱

顾晓军小说：浅爱

　

　　　　——小说 • 三百五十四（九卷：爱的试探）

　

　　小伙，是历史系的新生，就叫他小史。

　　小史，干净、且帅，虽不是校草、也算上亚校草。小史，是孤儿，是靠乡亲们的接济与奖学金长大的；可，年轻人、总有点爱慕虚荣，小史、也是，也会有意无意地冒出句「我家那农场」如何。

　　如今，信息社会，哪有不透风的墙？如是，同学都在背后笑他，甚至、有的人还觉得他品质不好。

　　因此，在这男少女多的文科大学里，其他男生都有了女友，就剩他还是单身狗。

　　丫头，是文学系的新生，就叫她小文。

　　小文，漂亮，一笑俩酒窝，盛满了喜感与真诚。小文，也算不得校花，可也能算得上系花。

　　小文，也年轻、也爱慕点虚荣。明明，父母是农村进城、做大排档的，她、也是从小在大排档里长大的；她的大伯，才是这所大学里的教授。可，她爱没事去大伯家转会儿，而后、慢悠悠从大伯家出来，让人产生联想、让人以为她是大伯的亲闺女。

　　如是，小文的名声也不好。好端端一朵系花，却没有人追；再加上学校里、原本就是女多男少，不知不觉也成了单身狗。

　　幸福的大一、大二，小史、就这么不幸地度过了。而小文，也在单身狗的不幸中、度过了两年、本该美若天边彩霞般绚丽的大学生活。

　　到了大三。一天，小史、小文，这两个从没说过话，也没有点过头、打过招呼的青年男女，不知怎么、就先后进了学校的图书馆、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书架前，还同时把手伸向同一本书。

　　这时，小史、才发现了身边的小文；小文，也才意识到、小史就在自己的身边。

　　「女士优先。」作为男生的小史道，且把手缩了回来。

　　「我看得慢，你先看吧。」在礼仪方面，小文不输小史；说着，小文便转身离去、独自走了。

　　望着，远去的小文、那大方得体的背影，小史突然有一种很好的好感。同在一所大学里，小史不可能不知道小文；何况，人家还是系花。小史在心里责备自己，太随大流、太印象派了。就算是人家、想让你以为她是教授的女儿，这有啥错？谁不想好呢？

　　小文抛下了个背影，让小史去发呆、去想；可，她自己、又何曾不在想呢？这人，挺老实，也挺有礼貌；关键，还很帅。小文也知道小史的、「我家那农场」的故事，可、这会、小文觉得，人家就是在那农场长大的，那农场、可不就是「我家的」？有谁规定过，一定得是自己的财产、才能这么说？

　　彼此都有了好感，又都是年轻人，这、无意中相遇的机会，就太多了。

　　一来二去、二去三来……不知不觉，也不知道哪一回、当算是第一次，更没有首肯、没有宣告，小史与小文、就谈上了、恋爱了。

　　自然，这样的恋爱方式，与那海誓山盟的、不一样，与那开诚布公的、也不一样，属于比较含蓄、比较浪漫，而又浪漫得有度、有张有弛的、浅爱。感觉上很浅，心里面、却很深。

　　何况，小史与小文、虽不是学霸，但人家有权追赶学霸、是不？因此，花前月下、能见到他俩的身影，很少；饭店、舞厅，他俩的身影、更是几乎绝迹。他俩，喜欢在图书馆、或教室里，捉对儿厮杀。

　　看书看累了，几乎同时抬起头、对视一笑，而后、带着暖暖的、甜甜的感觉，再回到各自的书里去；让历史、让文学，也浸泡在他们那独特的、回味悠长的、浅爱之中。

　　自然，这浅爱、也因小史不知道，与小文的这段感情、会不会有结果。当然，小史也知道、小文的「教授」故事，但、他以为，小文的父亲，即使不是教授、也是城里人，而他不知小文的父母、也来自农村，且就在离学校三条街的地方、开大排档；更何况，自己来自农村，还是孤儿。他没法想象，小文的父母、会爽快地同意。

　　而小文，后悔自己太能装、装得像教授的亲闺女。而她，不知道、小史一开始就知道「教授」的故事；却以为他，是误以为自己是教授的闺女、才喜欢的。当然，她也不想捅开这层窗户纸，不愿亲口说自己、不是教授的闺女。

　　两个年轻人，都有点爱慕虚荣，更不愿意去撕人家的脸皮；如是，就浅爱着、心里越来越深地浅爱着。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如在美梦中一般地、度过了一年多。眼看，就要毕业了。小史，投了上百份简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没有单位肯要他。也能理解，一个学历史的，去了能干些啥？

　　小文，也差不多。虽没有一百份，但少说也有七八十份；绝大多数的简历，如石沉大海。极少几份，除了文员、还是文员，且、工资那么少，还不如大排档一天的生意钱。

　　小史，也想通了：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去徒步考察长城。一路打工，一路调研；花它十几年时间，而后写它一本独一无二的专著。但，这样的话，就只能与小文分手了。

　　小文，也想好了：反正，父母年纪也大了，总想回乡、开农家乐，想让自己、接手大排档；而她，正缺一个贴心的帮手。但，她不清楚，小史的人品、究竟如何？别看走了眼、引狼入室，那、可是没地方买到后悔药的。

　　小史，想呀、想呀，想得都心痛；可，总不能害人家吧？而不想害人家，就只能分手；再喜欢，也得割爱。肯割，才叫爱；舍不得割，就只能叫自私。想清楚了，小史就暗示小文。可，小文却不接茬。

　　小文，也一直在想。她，得想出一个、能试探的好办法——如果试探得不成功，就自然地分手了；而如果试探得成功，又可以自然地立马升温、把关系确定下来。

　　一日，小文终于把办法想出来了；如是，在小史又暗示她的时候，接茬道：「好呀，那我们在一起吃顿分手饭吧。」

　　「那好，我来请。」小史接过话茬。

　　「谁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玩点刺激的，能一生一世都忘不了的。」小文道：「但，这次吃饭，一切、你都必须听我的。」

　　「好！」小史爽气地答应。

　　那晚，小文把小史、带到一个挺高档的大排档，点了几个好菜，又要了酒。

　　菜好、酒香，一会儿、盘子就见底了。小文，又要点菜，小史轻声道：「我兜里的钱不够。」

　　「别说这些，谁请、不重要。」小文道。

　　小史心想，AA就AA；今晚、只要你高兴，就都随你了。

　　酒足、饭饱，小史掏出钱要与小文拼凑；小文将小史的钱塞回兜里，抓住小史的手，道：「都听我的，对吧？」

　　「对。」小史道。

　　小文轻轻地说了声「跑」，拉着小史就朝外跑、拼命地跑；一口气跑过了三条街，一直跑到学校，才弯着腰、「咯咯咯」地笑。

　　「逃单？」小史这才反应过来，道：「这样不好吧？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

　　「别管。」小文道：「这才是我俩今生今世都忘不了的、分手饭。」

　　小史还想说些啥，小文走了、回宿舍去了。

　　小史也回到宿舍，找同室借了些钱，又回到大排档，对坐在吧台里收钱的大叔道：「大叔，我就是刚才那两个吃霸王餐的。」

　　「知道。」大叔道。

　　「我给您送钱来了。」小史掏出钱，道：「您算算看，够不够。」

　　大叔还没来及搭话，一旁的大妈已抢着说话了：「够不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我很满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小史，这才发现：小文，系着围裙、在洗碗。

　　「我通过啦！」这时，大叔也道：「快结婚吧！我和你妈急着回乡办农家乐。这里交给你俩，我放心。」

　　此刻，小文也过来、拉住了小史的手；而小史，一把抱住了小文。

　　这俩个孩子，竟不顾、长辈们就在身边，大排档里、也还有客人，就迫不急待地亲了起来。

　

　　　　　　　　　　　　　　顾晓军 2020-11-16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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