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军小说：一个白富美的情感世界
——小说·三百七十（九卷：紊乱）
「哇，你太美了。」
「是吗？你不出现，我怎敢丑呢？」
「是张迷，张爱玲的粉？」
「是的。不过，说得准确一些，该叫『沉香』。」
「是的，该叫沉香，我知道的。」
「你也是？」
「不，我不是，我喜欢钱钟书。我一男的，迷恋张爱玲不合适。」
「为啥不合适？男士就不能喜欢张爱玲？」
「不是不能喜欢，而是我虽喜欢张爱玲……但，我把钱钟书当成我的偶像。」
……
「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所以，我们调情，我们暧昧，却永远不要相爱……」
「第一次见你，我的心里已炸成了烟花，需用一生来打扫这灰烬。」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
……
静静地，回想着初次相遇、一见钟情；小B，躺在别墅庭院中的游泳池边。傍晚前的秋阳，照着整个庭院，也照着小B和她的躺椅。
躺椅旁的小桌上，一束鲜花，一杯红酒。
真是的。一不小心，就活成了白富美。小B，对眼下的生活、很是心满意足。以前，只知挣钱、拼命地挣，却不知咋花。
挣钱的时候，小B是员猛将，绝对的；她，杀伐果断、快进快出，大把大把地挣钱，挣人民币，还挣美元等等。哪儿有钱挣，她就杀向哪儿。闺蜜和朋友们都说她，嗜血，对钱的嗅觉、比那狗的鼻子还要灵。小B，也确实是把挣钱的好手。
可，在认识大A之前，她几乎不太会花钱。挣钱之余，除了弹弹钢琴、画画油画，就是练练瑜伽，或重温下儿时练过的芭蕾；再，就是看书。而看书，她几乎只爱看张爱玲的小说、散文，和与张爱玲相关的过去的故事与文章。
只要与张爱玲相关的，她都喜欢。为体验张爱玲的感受，她曾多次飞往上海、香港、洛杉矶，在张爱玲生活过的爱丁顿公寓、圣约翰大学、西木区公寓二○六室等处，读会儿张爱玲当年写的作品，揣测她当时的心境。
认识了大A之后，小B才体会到花钱的乐趣。她给大A换手机、换手表、换座驾，甚至、换别墅。眼下，这近千平米、带游泳池的别墅，就是小B送给大A的。不过，这里现已成了他俩的幸福窝。但，产权是大A的、业主是大A一个人。
她给大A花钱、大把花钱时，特别的开心，花得越多、就越是开心，花得越多、也越能感受到她自己存在的价值。如果说，过去挣钱是盲目的；那么，如今的大A、就是她挣钱的动力。
……
傍晚前的秋阳还在，照着庭院，也照着小B和她的躺椅。
躺椅旁的小桌上，一杯红酒，一束鲜花。
爱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小B觉得，这就是「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大A，也给她送包包、送衣服、送首饰、送化妆品……小B身上的衣裳，是路易威登新款；高跟鞋，是迪奥；包包，是爱马仕限量款；腕上的表，是肖邦满钻；手链，是梵克雅宝；项链，是卡地亚……
小B出门，光一身的打扮，就得近一百万。
大A，可不是吃软饭的，也不是小鲜肉，更不是大叔，而是看一眼就知的、经过磨砺的真正的男子汉。
小B，是后来才知道大A当过特种兵的。小B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过那种野人般的训练，小B也不是喜欢受过野人般训练的大A，而喜欢他的另一面、暖男的一面。自然，那粗粝的人生经历加暖男的一面、则是她最为动心的。
小B喜欢大A，没事或有空时，独自一人去无锡、看看钱钟书的出生地，或一个人坐上飞机去英国、看看钱钟书读书的牛津；而后，再飞到伦敦去、在广场上喂喂鸽子……
她觉得，大A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版的自己。这样的男人，才叫懂得烂漫，也才是真正会享受烂漫的男人。
所以，在那次朋友的趴体上，小B不仅一眼就发现了大A，也一眼就认准了、自许了终身。她要与这个融阳刚与柔情于一身的男人共度一生，也只有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才不白瞎了她这白富美。
小B知道，大A和自己一样、不是出身于名门世家、不是富二代，而是凭自己的本事、跻身于那样的趴体的。能跻身于那样的趴体，本身就说明了种能量。
那院内、门外停的车，都是劳斯莱斯、法拉利、帕加尼、阿斯顿·马丁、柯尼塞格、布加迪威龙、兰博基尼、玛莎拉蒂、迈巴赫、保时捷、宾利雅致、特拉蒙塔纳R级跑、帕拉米拉，至少也是宝马Z4。可以说，有的车、屌丝们见都没见过。
总之，大A是真正的高富帅。且，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更不是那些吸毒、夜夜笙歌、炫富的一族，也不是宁愿平凡的那类，而是低调奢华的、内涵很深、城府也很深的那一种。
小B与大A，一不小心、就坠入了爱河。大A的最可爱之处，还在于他不是那种约会、吃饭、飙车、自拍、啪啪啪的浅薄男人，而能够精神交流，陪小B谈张爱玲，有时也谈他的钱钟书，谈「男人彻底懂得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她的」、谈「女人全是傻的，恰好是男人所希望的那样傻，不多不少」。
谈人生，谈「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谈「生命在你手里像一条迸跳的鱼，你又想抓住它又嫌腥气」；谈爱情，谈「一般的男人，喜欢把女人教坏了，又喜欢去感化坏女人，使她变为好女人」、谈「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
庭院，在傍晚的秋阳里；小B和她的躺椅，也在傍晚的秋阳里。
一杯红酒，一束鲜花，在躺椅旁的小桌上。
大A出去办事，还没回。
大A出去干什么，小B从来不问。自然，小B干什么，大A从不会干预。不像屌丝们，什么都要管着，寸步不离，还查手机等等。
小B一向以为，爱、就是信任……
大A说过，就喜欢闻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高级香水与体香混合的味道。
大A还说过，「我要坐远一点，你太美了！这月亮会作弄我干傻事」、「你嘴凑上来，我对你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弯从耳朵里进去」、「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时间过得真快。趴体，已成往事；一见钟情，也成往事。每一个女人，都渴望婚姻。张爱玲，也是渴望婚姻的。
……
「我们结婚吧。」小B道。
「钱钟书说过，『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好，那就不结婚，永远卿卿我我、永远你侬我侬……」
「对，永远卿卿我我、永远你侬我侬！」
「要孩子吗？」
「张爱玲有子女吗？」
「没有。」
「钱钟书也只有一个女儿。」
「好，我们也不要孩子，儿子女儿都不要。永远卿卿我我，永远你侬我侬。」
「对，永远卿卿我我、永远你侬我侬……」
……
大A回来了，打断了小B的回想。
大A，慌慌张张地、对小B道：「这一单，没做好。」
「怎么啦？」小B问。
「孩子太小，我下不了手。可，让她看见我的脸了。我知道，肯定要出事。」
「你，一直在做……」
「抢劫，绑架、勒索。」大A道：「小B，对不起你，我害了你……」
「没事。」小B道：「我也不是正道，我是挪用公款起家的；不过，我运气好，都做对了方向……也都还上了。」
「真的？」大A道。
「真的。喜欢钱，不是我们的错。」小B道：「你下不了手，是对的。我们不要去欠人命、欠血债……」
「那，现在咋办呢？」
「跑！离开这里、离开上流社会，躲到民间去。」小B道：「我有很多很多钱，你想不到……我们一辈子、也花不完。」
「好，这就走。」
小B与大A消失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甚至，大A还给他抢劫、绑架、勒索过的苦主们，分别寄去加倍的赔偿金；给案发所在的派出所、分局，寄去了悔过书和自罚金。
当然，他们并不想被抓、不想坐牢；甚至、非常狡猾，他们寄钱、寄信，竟跑到千里之外去寄，且、飞机、高铁的出入口都没留下他们的影像资料。
然而，在中国，真要想抓你、又怎可能跑得掉呢？
小B与大A，还是被抓回来了。
由于他们是共同挥霍，两案作并案处理。
开庭了，小B与大A被分别押了进来。然，他俩都低着头，谁也没敢彼此看一眼。
长达几个小时的审理过程中，虽小B偷看过大A、大A也偷看过小B，但、两人都还没有机会对上过一眼。
庭审，结束了。
突然，小B撕心裂肺叫喊道：「大A、老公，我爱你、还爱你，永远爱你！」
大A也抽泣地道：「小B、老婆，我也爱你，永远都爱你！」
小B要冲向大A，大A也要冲向小B……然，两位女警紧紧地控制住了小B，两个男警也牢牢地控制住了大A。
小B拼命地叫喊、嘱咐大A：「好好的，争取减刑……」
大A道：「嗯，你也好好的，也争取减刑……」
「你要是先出去，一定要等我。」
「嗯，我要是先出去，一定等你；你要是先出去，也一定等我。」
「以后，我们就是喝稀饭，也要在一起……」
「要饭、也要在一起……」
「对，要饭也在一起……」
「你要饭，我就给你端碗……」
「我们相互挽着、要饭……」
……
小B与大A，都被带走了；审判庭里，空空荡荡的。
顾晓军 2020-12-30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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