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军小说：商业间谍

顾晓军小说：商业间谍

　

　　　　——小说·三百七十五（十卷：卧底）

　

　　商战如实战。虽不是真枪实弹，也是刀光剑影；那白花花的银子，一会儿归了这边、一会儿又归了那边……所以，商战中、常有商业间谍的说法、在坊间流传。

　　C，没工夫理睬。他，一直都很忙，也一生都在忙……此刻，才偶得空闲。

　　女秘书送进来一杯咖啡后，就退了出去。

　　端着咖啡，C从办公室全透明的玻璃墙望出去：C大厦下，是整整一大片的、B公司的C产业园，沐浴在这城市的、早晨的阳光里。

　　真不容易呀！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未被开发的、高低不平、收成也不稳定的农田……

　　是C，带着C计划、来到这里，把贫困的乡村、变成了C产业园；而C产品，也是如今手机上、必不可少的。

　　再往前推十多年，则是C、出国留学，读硕、读博……在硅谷打拼；在打拼中，发现、酝酿……一点点地，勾画成C计划。

　　人生呀，真像是——除了艰难，还是艰难。

　　一晃，C也已经年近半百了；发际线，也早已跑到了头顶上……

　　现在，总算好了，总算稳定了。

　　C的心情，很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好很多。

　　十多年前，C怀揣着科技创业的宏大梦想、告别了哺育他成长的硅谷，来到现在的这座城市、考进了当时最牛掰的A企业，想依托它实现梦想。

　　上班的第一天，C就找到了A企业的D副总，向他汇报了自己的C计划。D副总，让C留下了C计划，说是研究研究。

　　然，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没有任何说法。正当C想拿回C计划、自己创业的时候，D副总、成立了C计划论证小组、并自任组长。自然，C也在论证小组中。

　　可，论证小组、此后并没有开展啥实际工作。又过了好几个月，D副总才找C谈话，说C计划是项费钱费力、应用前景也并不是十分看好的设想，所以、A企业就不予采纳了。

　　C心想，正好可以自己创业。然，D副总却道：「来这有半年了吧？对A企业有点感情了吧？」

　　总不能说没感情吧，C、就点了点头。

　　D副总道：「A企业打算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能完成吗？」

　　年轻人、都怕不被重用，赶紧问：「啥任务？」

　　如是，D副总，让C、带着C计划、去投B公司，耗费B公司的财力、时间等等。

　　C心想，那就再试一试，如果在B公司也碰壁、再自己创业也不迟，便欣然答应了D副总。

　　C，没有说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答应D副总去B公司卧底，自然也是、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

　　而D副总，临别时一再对C嘱咐：「单线联系，长期潜伏。到了B公司，就不要再提、在A企业干过的经历，不要对任何人说。」

　　产业园的景色，太美了。站在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C在想，真得感谢D副总呀！没有他，又哪来今天的产业园？

　　C，带着C计划、投奔了B公司时，B公司虽没有A企业牛掰，但、也算得上是这座城市里、业内的老二了。

　　C，在D副总的指点下、避开了人力资源部门，直接找到了B公司的董事长，他向董事长和盘说出了C计划。没料，董事长也是行家。待C说完，董事长翻了翻计划书、提出了几个尖锐的问题，待C一一答复后；董事长当场拍板，成立了B公司C计划产业开发部，并任命C为部门总经理，还从各部门、给C调来了得力的助手。

　　如是，论证、规划、跑上面、跑省市、征地……一样样，全都悄悄地展开、悄悄地进行起来。

　　而C计划的技术，又是国际领先、国内稀缺，省里、市里根本没有的、高科技产业；所以，一路、全都打开了绿灯。

　　而C，虽说是部门总经理，但、董事长建议他、专管技术，其他的全由兼着B公司副总的、空降到C计划产业开发部的、副经理们去抓、去完成。所以，C计划一如改革开放初期的深圳速度样、推进着。

　　C计划，说变就变成了C产业。C也争气，在技术上没有出现大问题；一些小问题，解决起来也很顺溜。当然，这怕也是他多年蛰伏于硅谷的必然结果。

　　C产业一投产，立马就成了省里、市里的纳税大户；很快，那牛掰的A企业，就从老大的位置上、掉到了老二。

　　站在C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望着灿烂的阳光里的整个C产业园，C心潮澎拜。怎么能不心潮澎拜呢？从C发现、到C计划、再到C产业，C真的像是一母亲，难道不是吗？

　　C，也在想，如果不是依托B公司的实力，而是自己创业、去想方设法拿风险投资、等等等等，至少、是C计划不可能这么快就变成C产业。而想到一路走来的往事、想到那些艰难与不被人理解等等，C的鼻头、就忍不住有点儿酸酸的了。

　　后来，B公司、又成了沪市的上市公司，还是股民们最喜欢的高科技企业。

　　啥商业间谍？其实，早在B公司成为纳税大户，在省、市里贡献超过A企业起，这种说法、就已经甚嚣尘上。

　　甚至更早，早到C刚投奔B公司时、就有风言风语。不过，C既遵从董事长的建议、埋头苦干，不理睬风言风语；也遵从D副总的嘱咐，单线联系、长期潜伏。

　　当然，C到B公司之后、从未联系过D副总；过得好好的，干嘛要联系？何况，D副总也没有联系过C，C又何必联系他？

　　C产业园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阳光，照耀着大片的高科技园；而厂房里，生产出的、那可都是些真金白银呀！你说，美不美？

　　也真是难得清闲。C，正漫无边际地回想着，这时、女秘书敲门、进来道：「董事长秘书来电话，说董事长请您、在方便的时候，去他那里一趟。」

　　「好，我马上就去。」C道。

　　说着，C就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搭电梯下楼。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正巧与董事长迎面相遇，C问：「董事长，是您找我吗？」

　　「来来来。」董事长将C让进了办公室，又道：「坐坐坐。」

　　C坐下后，秘书就送来了一杯咖啡，董事长道：「知道你爱喝咖啡，特地叫人准备的。来，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C尝了口，道：「挺好。」

　　「合你的口味，就好。」董事长道。

　　C道：「董事长，找我是有事吧？您不妨直说。」

　　「好的，好的。」董事长道：「你从硅谷回来后，是不是在A企业干过一阵？」

　　「是的。」C道。

　　董事长道：「那档案里怎么没有？」

　　C想，该来的、终究要来了，想躲、是躲不过去的，便道：「那我给您从头说起。」

　　如是，C述说，怎样在硅谷的工作中、意识到C问题，又怎样一步步酝酿成C计划，再怎样听说国内有扶持政策、及怀揣着创业梦想回国……之后，又怎么知道了A企业、再怎样想借鸡下蛋……及在A企业的怀才不遇，和D副总下达的任务等等。

　　C，一边叙述、一边忏悔着；他，检讨自己：应该在一到B公司，就说清楚。即使特想让C计划上马，当C产业铺开时、也该说了。就算仍有顾虑，当自己进入公司高层之后、就无论如何都该说清楚。可，自己一直抱着侥幸心理……

　　C，为自己对B公司的不忠、留下了泪水；但，他又发誓：自己从A企业出来后的十多年，从未与A企业的D副总联系过，哪怕是一次、也没有过；而与A企业的其他人，就更没有联系了。

　　听完了C的叙述与忏悔后，董事长问：「你都说完了吗？」

　　「都说了。」C道。

　　「好。」董事长道：「我知道了，这事就到这里。以后，无论谁再提到商业间谍的茬，你都不要理睬；即使有人指着你的鼻子问，你都不要回答，也不能回答。这事，我清楚了，由我负责；你，只需要、也只能对我一个人说。」

　　「为什么？」C不解，这么问。

　　「你也不要问，干好你那摊子。」董事长道。

　　董事长都这么说了，C再无顾虑。他只有好好干、一门心思地干，把A企业与B公司的差距，拉大、再拉大……才能对得起董事长、对自己的信任，也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知不觉，C就这么拼命地干呀、干呀、干呀！一干，就又是十多年；一直，干到了退休。

　　退休后，在C的心里、也不能完全放下他的C产业园；这，倒不完全是C产业中有他的股份，而是C产业、是他这一辈子的心血，是从C发现、到C计划、再到C产业的……从孕育、到孵化、再到出生、成长……的全过程。

　　也自然，随着退休后的时长的一点一点地增长，C对C产业的情感、关注等等，也都在慢慢的淡化之中……

　　又过了好些年，直至董事长去世前，C、才被也早已退休了的董事长叫到床前，告诉他，真正的商业间谍，其实是D副总；D副总，是B公司的人。将C和C计划，从A企业中排挤出来等，也都是他一人策划、实施的。

　　听了董事长的这些话，C、才如梦初醒；很多过去无法解释的，也就全都能够说得通了。

　

　　　　　　　　　　　　　　顾晓军 2021-1-15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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