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顾晓军名气很大?
裸体模特女
--顾晓军小说•之十二(一卷:裸体模特女)
艺术学院。小画室。春日的午后。
太阳光,静静地流进宽敞的窗子;景区的红色,被渲染得格外鲜艳。
景区,是一面墙、一席软垫;硕大的红色平绒,从墙顶上挂下来、铺展开。
画室的另一边,是已支好画架的十几名师生。有的,做着画前准备;有的,在轻声细语地交谈。
随着上课铃响起,所有的声音与动作,都静止了。
铃声刚落,模特更衣室的门,打开了;她,裹一袭白纱,款款地走出……走在鲜艳的红色平绒上,那袭白纱慢慢地、飘然滑落……鲜红鲜红的红色,衬映着白皙的肌肤,衬映着无邪的胴体;她,全裸着,踏上软垫。
今天的要求是侧卧。
她曲身、躺下,侧转身来……原本,亭亭玉立、骄傲得像白天鹅似的她;转眼,显现出一付慵懒、一种漫不经心的美艳……让人联想到:那绣房锦榻、春闺幽怨、午休方醒……等等。
这,就是她,一个天生的人体模特。
艺术殿堂里,并非都是艺术的眼光。
她,能感受到:有高尚、也有平庸,还有用正经掩饰着的猥亵。
她神情怡然,虽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如若静卧于无人之境的花草丛中……心灵,自去与那想象中的飞鸟、昆虫……交流。
这,就是她:敢想敢干,永不后悔!
但,她也很不幸――
她的妈妈,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裸体模特;与当时的青年教师、她的爸爸相爱后,有了她。
但,她的妈妈,没能顶住当过裸体模特的精神压力,疯了。她的爸爸,便留学法国、去了巴黎,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自己,原本学习成绩很好;只因高三迷上了网络,没能考上大学。当然,她现在也在艺术学院里上学;不过,是交钱的那种。
还有,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可偏偏色感太差;后来,喜欢上了唱歌,却又总是跑调;也想过,学表演、当演员,但学院里没有这样的专业……没办法,才上了戏剧系的写作班。
其实,她并不喜欢写作。她觉着:待全民素质提高之后,写作必然成为绝大多数人都能掌握的一项技能;因而,很难再成其为赖以生存的一种职业,更别说什么“三名三高”了。
她还觉着:即便写作,年轻时有激情,写点诗;而后,可以尝试着写写小说或散文;等有了阅历,再搞戏剧……
她,作了好一番精神遨游;才将思绪,收回到画室。
溜了一眼自己的乳房:圆润、坚挺。
她,很满意!继而,想起了凤丫头和平儿……一个,过脂;另一个,还没有长好。
她忽然想到:凤丫头,肯定有过那种事……她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差点儿笑出声来。
凤丫头和平儿,是艺术学院的聘用制裸体模特。
她想,要不是在浴室里,与凤丫头和平儿嘻笑、打闹;自己,还真的没想到要当裸体模特这个茬。
但,真正促使她下决心的,却是她老爸。
去年夏天,她终于去了趟法国。
在巴黎,她感受了塞纳河畔的异国风情,也领略了香榭丽舍大街上的浪漫情调,还畅游了美轮美奂的卢浮宫艺术圣殿……
她老爸,见女儿出落得青春靓丽,满心欢喜;同时,又以她妈妈为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千万、千万不要当模特、裸体模特!
她想:老爸你,自己身边,养着个金发蓝眼的法国女郎,既是模特,又当秘书;没准,还兼着你的情人。
她,很替她的老妈抱屈、不平;不由,产生了逆反心理。
她觉着:自己,与可怜的老妈不同;这些年,相当于在苦水里泡大的……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精神,不会崩溃、决不会的!
闲着没事。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作画的师生;她,看见了他。
呆子!她,在心里轻声骂道。
那个被她称之为呆子的,原本是她的对象;只因为她决心要当裸体模特,就与她吹了。
见他作画时,那副认真的神情;她心里,很是生气。
这种人。是你自己的对象,就不能让别人画?与你没关系了,就画得这么来劲?哼,还没咱老爸开放,整整落后二十年!
她想:原以为,他会很有出息;看来,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
右边的,是秃子;再右边,是猴子……她用余光,又瞄了他们一眼。
被她称为秃子的,是一位青年教师。只不过是有点谢顶,脑门倍亮;她就在心里,管他叫秃子。
而那被她称之为猴子的,自然是精明过人。大一,就开始追她;现在没有了竞争对手,就更起劲了。
但,她很不喜欢猴子。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奇丑,更重要的,是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猥亵。
当然,她也能感到:将来,他会很富有。因为,他天生就不是一个搞艺术的料;他会把所学到的东西,作为手段,去搞一些下三烂,赚很多很多的钱。
身不由己,心却由己呀!
她想:我何不在此,也“画画”他们?
她,了解呆子。知道:艺术,在他心目中,是神圣的。
他,是潜心要搞纯艺术的,且崇尚梵高。不过,她一直觉着:他,太理想主义了。即使成功,也会像梵高那样贫困、潦倒一生;财富,只属于他身后的人。
秃子,她不是很了解。
但,她能感觉得到:他,基本上,是属于“既有追求,又很现实”的那一类。这种人,在艺术创造中,不可能搞极端;因而,既不会走弯路,也不可能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伟业。
而猴子,她能看透。
她知道:他,是那种“细微处,能逼真的惊人”的一类。比如眼前的画,他一定会着力渲染乳房,甚至是乳头、乳晕;且在线条、色彩、光泽上下大功夫。他能做到神形兼备、以假乱真,且略带淫意……让那些自控能力差一点的人,看了立马就受不了。
她用余光,又瞄了他们一眼……觉着:左边的呆子,属于画心的;右边的猴子,属于画肉的;中间的秃子,属于画骨的。
她想:应该还有一类,属于画皮的。
她,想到了扫地老头。
那个扫地的老头,是艺术学院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她很得意。她觉着:艺术圈子里,有一批碌碌无为之辈;用扫地老头来比喻他们,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窗外的树上,有真的鸟儿在“叽叽喳喳”。
她,突然感觉到了饿;没办法,只有去想象:红烧牛排、糖醋带鱼、虾仁炒鸡蛋……等等。
百无聊赖。她想,何不换个角度,再“画画”他们?
呆子,肯定没劲!
她想:谈恋爱,都谈得这般枯燥;要是跟他结婚、过日子……她觉着:想想,都有点后怕。他关心的:一、是他的画;二、是他的女人,不要让别人沾了便宜去。他钻牛角尖,都钻出了名。说得不好听,跟他结婚,那种事他也会定出个一、三、五,二、四、六。
猴子呢,自然很会恭维、关心、呵护人。
可,这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如若允许,给他娶一百个老婆,他也决不会嫌多……跟这种人,没法过到头。
那秃子,太阴沉。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想到扫地老头,她笑了。
怎么可能呢?不过……她打心眼里觉着:这种性格的人,还倒真的是过日子的好伙伴。他会忙里忙外、任劳任怨,什么都肯做,还没有脾气;会娇惯得你,敢随意骂他,即便是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之类的话……他,也会望着你乐呵呵地傻笑。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她老爸。
十八年了,没有回来过;大约,以后也不会回来了。他,只是:半年寄一次生活费,一年寄一张圣诞卡。
快下课了吧?
也许,一个姿势太久了,她感觉到有点累。
蓦然,她想:干吗要琢磨这些?为什么非要嫁人?人生,寻寻觅觅,究竟是为了些什么?
也许,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可生活得更好,又是为了什么……算是一种追求?还是为了享受?抑或,仅仅是为了好炫耀?
难道,活在他人的眼中,才有意义吗?
为了别人眼中的荣耀、地位……我们,已经累了几千年。难道还要这么累下去吗?
我们自身的生命价值,何在?我们人生的意义,究竟还剩多少?
她,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着这些题目太大,也太不现实。
继而,她想:作为裸体模特,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画我。但,你们知道吗?我也在心中,姿意地“画”着你们。
顺着这思绪,她又想:裸体模特、画中人,确实是被人画、被人看的。但,人们竟没有去想:当你,在看“她”或它时;其实,“她”或它也在看着你。
进而,觉着:画“她”的人、看“她”的人,多半都把裸体模特女,当成了活的道具;有的,甚至把“她”当作意淫的对象。谁会在意她的阅历、思想、情感……谁又会去想:或许,她远比画中的“她”及作画的、看画的人,都要生动得多、丰富得多、鲜活得多呢?
至此。她不愿再想了。流动的意识,骤然凝固。
随着,思想的静止;她的身子,仿佛也冷凝了。那全裸的胴体,犹如一尊汉白玉的雕塑;镶嵌在,红色平绒铺垫的基座上。
阳光,静静地从窗外流进来;给暖暖的空气,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
顾晓军 2005-8-15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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