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4日星期五

怎样玩好创意


怎样玩好创意
 
    ——顾晓军主义:文学散论三千八百三十四
 
 
  之前,一直在谈“怎样写好人物”、“怎么写好情节”、“怎样写好氛围”、“怎样写好象征”,为何到了创意,就不再是“写”、而是“玩”了呢?因,创意透着一股灵气,没有玩的心态、是很难伺候好的。
 
  那么,什么是短篇小说中的创意呢?一般而言,每篇成功的短篇小说作品中,总有那么个点子,一个作者来自生活的发现,一个于文学与艺术生活中的创新,而这个点子、这个发现、这个创新,就是短篇小说的创意。
 
  如我的〈时间在倒着走〉(见《顧曉軍小說【一】》第282页,ISBN 9789869220224),就是生活中的发现:中国的政治,在向着民主的方向倒退。如是,就联想到了“北京时间”在倒着走。
 
  这“时间在倒着走”,就是一个点子。有了这么个点子,我便即兴发挥——夜半,他突然听见了敲门声……三文不值二文卖出去的、17吋的彩显……竟然会说人话、竟然要求回来”,“睡眼惺忪……他去(卫生间)小解。突然,抽水马桶里、发出了一阵阵怒吼声。昨天的、前天的……乃至过去的、所有的、尿尿屎屎们,都吵着闹着、要回来”,“墙上的钟……居然逆时针旋转”,“王立军越狱”,“周永康,回到了政法委负责维稳,抽空邀央视美女车震”。
 
  “灯熄了。灯泡,挣脱了螺口的束缚、跳下来,说要回商店里边去”,“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像发生了一场暴动——茶几上的茶杯,不干了、要走;香烟,不干了、要走;打火机,不干了、要走……连茶几也不干了,要走”。
 
  时间倒着走的结果,就是生活乱了套,原本形成的秩序乱了套。小说时间在倒着走〉,幽默地、以所展现出的乱象告诉人们——“北京时间”,不能倒着走;中国的民主政治的进程,就更不能倒退。
 
  整篇小说,建构在“时间在倒着走”之上。时间倒着走,是一个点子、这篇小说的点子。“时间在倒着走”所暗示的“北京时间”在倒着走,则是作者于生活之中的发现;而因“时间在倒着走”所出现的种种乱象,则是作者于文学艺术生活中的创造与发挥。
 
  发现、创造与点子的结合,完成、并玩好了这篇短篇小说的创意。我的〈老师是狗〉(见《顧曉軍小說【二】》第242页,ISBN 9789869314596)亦如此。
 
  老师让同学们用“羊”“狼”“狗”三个字造句。一同学说“学生是羊,老师是狼,校长是狗。”这时老师发现悄悄进入教室、坐在后排听课的校长,便赶紧纠正:“学生是羊,校长是狼,老师是狗”。
 
  同学们都乐了,老师又改口“老师是羊,校长是狼,学生是狗”。同学们全都愕然,老师也感觉到了不妥,就让同学们改用“学生”“老师”“校长”造句。不曾料,同学们却又异口同声道:“学生是羊,老师是狼,校长是狗。”
 
  作为老师,谁都能是狗,唯独校长不能是狗。如是,老师让同学们去掉“校长”,改用“学生”“老师”“家长”造句。谁料同学们又异口同声道:“学生是羊,家长是狼,老师是狗。”
 
  校长不能是狗,老师自己也不愿是狗。老师问:“为什么不能是这样——学生是羊,老师是狼,家长是狗?”同学们却齐声道:“学生是羊,老师是狼,老师的家长是狗。”
 
  〈老师是狗〉,是作者以极其荒诞的手法、简单勾勒出的一篇较轻松的小说。而小说,则告诉我们一个铁律——无论怎样的灌输,都拧不过人性。
 
  “三个代表”说“要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然而,利益是无法代表的。老师,有老师的利益——校长不能是狗,自己不愿是狗。同学们,也有同学们的利益——自己不能是狗,自己的家长也不能是狗。如是,就只能是“老师的家长是狗”了。
 
  创意,是种文学思维中、过程与结果不一定要对称的创新。所谓“不一定要对称”,就是有的要对称,有的不需要,甚至可以相反。如象征,就要求对称。上篇说“〈错爱〉那样的——标题、主人公、言外之意……三者之间的、相互的象征关系”。三者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是统一。相反的,则有“误会法”。
 
  “误会法”,是我们在短篇小说的创作之中的、一种常用的文学手段。如我的小说〈很黄很暴力〉(见《顧曉軍小說【三】》第133页,ISBN 9789869397841),就是较典型的、采用“误会法”创作的小说。
 
  小说中的男主人公“我”,夜游玄武湖,艳遇一对姐妹花。彼此性情相投,非常谈得来——从网络聊到文学、武术……加上湖畔、夜色,GGMM十分惬意。当男主人公情乱意迷之时,姐妹花拿出了罐装啤酒来、请他喝
 
  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男主人公醉卧花丛,在湖畔、春风、月色中睡去。醒来已“处处闻啼鸟”,睁眼去寻姐妹花,却发现自己已被扒光——遭遇了“麻抢”——麻醉抢劫。光着身子蹲在鸟语花香中,男主人公感叹:“呵——很黄、很暴力!”
 
  这,就是“误会法”。小说一路美景、美人、美情,引领读者读春夜、湖畔、月色,你侬我侬、情意绵绵……而到结尾,才翻出“麻抢”。用“麻抢”,告诫人们不要忘乎所以。天上不会掉馅饼,就更不会掉美女;何况,还是姐妹花、并蒂莲。哪来这等好事?
 
  用“误会法”结构小说,很普遍。如莫泊桑的〈项链〉、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等。
 
  〈项链〉,说的是一小公务员之妻玛蒂尔德,为参加晚会,向女友借了一条钻石项链、以炫耀。不料,项链在回家途中丢失,她只得借钱买了条新项链还给女友。为偿还债务,她节衣缩食、打短工,辛苦了整整十年。
 
  然,当她把这一切告诉那女朋友时,听到的却是:“唉。可怜的玛蒂尔德,不过我那一串本是假的,顶多值得五百金法郎!……”
 
  这就是“误会法”,也就是莫泊桑所玩的创意。
 
  〈麦琪的礼物〉,说的是一对穷困的年轻夫妇,忍痛割爱互赠圣诞礼物。吉姆有块祖传的金表,德拉有一头美丽的秀发。为了在圣诞节送给对方一件礼物,吉姆卖掉了他的金表为德拉买了一套“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梳子;而德拉,却剪下、并卖掉了自己的秀发,为吉姆买了一条白金表链。
 
  于吉姆,有了白金表链,祖传的金表却不在了;而于德拉,有了珍贵的梳子,美丽的秀发也已不在了。
 
  〈麦琪的礼物〉,是篇这世间难得的优秀的短篇小说。其之优秀,在于——亨利双向运用了“误会法”,才最终造成——有了表链却没了金表、有了梳子却没了秀发的尴尬局面。而这双向运用“误会法”,是难得的、难能可贵的。当然,若刻意模仿或也能做到,但模仿就不是创意了。
 
  而于〈麦琪的礼物〉的瑕疵或曰败笔,指〈怎样写好象征〉中所说“象征,是不宜在作品本身中说破的”,则展开过。
 
  也许,有朋友会问:你不刚在〈怎样写好象征〉中谈到莫泊桑的〈项链〉、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象征与创意又是个什么关系?
 
  象征与创意的关系是——象征是小概念,创意是涵盖象征在内的大概念。也就是说:一短篇小说作品,具备了象征意味就有了创意。而一作品具备了创意,并不等于具备象征意味。如莫泊桑的〈项链〉,就具备了小说中常用“误会法”的创意,而不具备象征。
 
  如果,莫泊桑在创作〈项链〉的过程中,想到我在〈怎样写好象征〉中说的“那‘项链’,何尝不是虚荣的套索、何尝不是给女性的套索,又何尝不是人生的套索”,并作些必要铺垫的话,那么,在结尾时一“翻”、是能够让〈项链〉具有象征意味的。
 
  简言之:创意,是一种能够涵盖象征、“误会法”等等的、文学的艺术手段,是短篇小说构思之中的、一种新的、独创的构想。
 
  要玩好创意,就要在下笔前多思多想。一旦成篇,若想改出或加出创意,都是极其难的。
 
  换言之:创意,是短篇小说创作过程中的前置思维,是下笔之前的文学思维活动。因此,当抓到一个可写、想写的东西后,一定要多思多想,而后理出头绪——让它符合象征或“误会法”等等的条件。一旦符合了,再下笔去写……如此这般写出的作品,才会更有新意与更高的文学价值。
 
 
              顾晓军 2018-5-3~4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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