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玩好“误会法”
——顾晓军主义:文学散论•三千八百三十六
在〈怎样写好象征〉之中提到了“误会法”,在〈怎样玩好创意〉之中实际上已展开了“误会法”;然,仅凭以上,大家还是难以很好地掌握“误会法”的,所以将“误会法”单列,作深入的讲解。
我们了解与学习“误会法”的第一因素,是“误会法”是短篇小说写作中的通用的方法。如莫泊桑的〈项链〉、欧•亨利的〈最后一片藤叶〉与〈麦琪的礼物〉和我的〈很黄很暴力〉等,以及星新一的一千多篇小说,全都是运用了“误会法”。
第二因素,是学习与参照的对象多,且特点突出。“误会法”,已成为中外小说人公认的方法。于学习者,只要多读,多悟,时常模仿,是能够掌握的。而写人物类的作品,如我的〈臭不要臉老畜牲〉、鲁迅的〈孔乙己〉(这不算写得好,但是大家熟悉的)等等,则各人有各人的写作手段与表现方法。
第三因素,写人物类的小说,往往需要作者的人生阅历。如我写〈臭不要臉老畜牲〉时,已50多岁。鲁迅写〈孔乙己〉时,也快40岁。这类小说,阅历、提炼与笔力是基础;有的,还需要丰厚的生活基础。而“误会法”,则需要灵气。这于年轻人,却又是长处。
综上因素,所以我以为:年轻人、初学者,还是从“误会法”入手。这也算是捷径。何况,“误会法”,还是中外小说人所公认的方法、看家的本领。
那么,在短篇小说写作中、运用“误会法”时,又该注意哪些呢?我以为:开篇,可漫不经心,甚至还可离题;而需要误导读者时,则可拼尽力气,层层推进;到了结尾,则突然“翻盘”,抖出包袱。
如我的小说〈很黄很暴力〉。当时,“很黄,很暴力!”是一网络流行语。而我,恰在“打倒鲁迅”中,且刚被《人民日报》点名批判;网络上,更是到处都有谩骂我的文章。如是,我就以“很黄、很暴力!我招谁、惹谁了?在网络上,竟被人骂得痛不欲生。不信?看看吧!请看以下标题——〈作家顾晓军,我发现你在手淫。〉;〈顾晓军是自慰癖还是强迫症〉……”,随手开篇了。
开篇后,顺着情绪、继续闲扯;在闲扯中,把该交代的交代好,而后导向“艳遇”。到了“艳遇”,就该误导读者了。如是,拿出十八般武艺、运用多种手法,层层推进(这里,已是小说的主段落;只要层次分明,能多写就多写)。
待推到极致后,就可以“翻盘”、亮底牌——让读者明白:被“误会法”、被误导了。而读者的阅读快感,却又恰在被误导中。也就是说,你越是把读者骗得狠,读者反而会越是佩服你。
但,其中的关键是——“翻盘”后,底牌是正确的、无可挑剔的;而回头看原先的一路误导,都是错误的、可轻而易举推翻的。
如〈很黄很暴力〉,男主人公是个老男人、老头,凭啥两位年轻美女、大半夜陪他玩?因为麻醉抢劫。这样,两位美女大半夜陪伴老头就合理了。
也就是说,“误会法”的短篇小说,千万不能写成——你以为自己开篇、铺垫、“翻盘”,写得很好,爱不释手;而读者,却认为你是在瞎编。这样,就一定是缺乏了合理性。小说是写给读者看的,读者的感觉为大。而这,也符合“公正第一”原则:公众以为正、方为正。
我们再用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解剖下。西方人讲究圣诞礼物,且讲究给对方个惊喜。在这样的条件下,吉姆与德拉这对贫穷而又恩爱的年轻夫妇,各自悄悄地为对方准备着圣诞礼物。
如此,才会出现——卖掉了金表、买梳子,卖掉了秀发、买表链;而结果,却是有了表链、没了金表,有了梳子、没了秀发……如此这般的、让人会心一笑的、尴尬的局面。
“误会法”结构的短篇小说,一般都是单向的;而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则是双向的——吉姆与德拉,都作了“误会”对方的事,又彼此互为“误会”了。这是难得的,我已在〈怎样玩好创意〉中大力赞扬过,这里不多说。
此外,欧•亨利的〈最后一片藤叶〉也值得说一说。〈最后一片藤叶〉,是用两条线写的——主线,写了苏和琼西两位年轻的女画家;其中,琼西得了肺炎,苏照顾着琼西。辅线,年过60的画家老贝尔门,兼做年轻画家们的模特儿;从业四十年了,可他老说要画幅杰作。
琼西的病越来越重,她得到种心理暗示:当窗外那长春藤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她就要死了。
老贝尔门知道了。那夜狂风暴雨,琼西以为最后一片藤叶要落了、她要死了。第二天早晨,那藤叶却还在。一整天,藤叶都在。又是一个早晨,那藤叶还在……
琼西,从死亡线上熬了过来。贝尔门却去世了——那狂风暴雨的深夜,是贝尔门打着灯笼、攀着梯子,画下那片藤叶。那“最后一片藤叶”,不正是老贝尔门的杰作——他老说要画出的杰作?
经验,仿佛告诉人们:贝尔门老而无能。然而,老贝尔门却在狂风暴雨的深夜,冒雨为琼西画下了那片延续生命的藤叶。琼西在心理暗示下、熬了过来,而老贝尔门、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最后一片藤叶”,是贝尔门一生的杰作;〈最后一片藤叶〉,又何尝不是欧•亨利留给世界的杰作?
莫泊桑的〈项链〉,也是运用“误会法”。如果说,〈项链〉留下的是讽刺,〈麦琪的礼物〉留下的是会心一笑的话,那么,〈最后一片藤叶〉留下的是沉重——艺术、生命与人生思考的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此外,“误会法”既可针对短篇小说的全篇运用,亦可在短篇小说中运用于推进情节。如我的〈女流氓〉(见《顧曉軍小說【一】》第147页,ISBN 9789869220224)即如是。
小说〈女流氓〉,写了两个当今社会的边缘人物。一个,是站街女;另一个,兜里只剩五十元。而他们,还是当年的一对恋人。再,小人物也是人。兜里只剩五十元,也想吃饱,还有性欲,不是吗?如是,矛盾展开了。
搭讪,闲扯,用“等我有了钱”的网络流行语推进;而后,再用“误会法”一层又一层地推进,写尽底层社会之边缘人物的万般无奈。而最终,这两个当年的恋人,却竟然谁也没有认出谁。
那么,如此这般、是不是也是一种悲剧呢?而这,究竟是时光弄人、还是社会弄人,或是该怨他们自甘堕落?这就让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去作各自不同的解吧。
总之,“误会法”是短篇小说中常用的文学与艺术的手段。记得:大约是5年前,顾粉团的波心投影,受我当时的一篇小说〈无计可施〉的影响,也写了篇小说〈不将自死〉。
〈不将自死〉,讲的是——发小L先生、G先生,打小喜欢中国象棋。G先生,因性格所致,仕途终止、成了周伯通;而L先生,则一步步成为了高官。
说话间便到了网络时代,两人依旧喜欢下棋。在网上,G先生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时来了L先生。哪知,G先生不知何因不想下了;而L先生,又急于求战。如是,G先生提条件:当面对弈,网络直播。
如约,周末来到某会所。两人相见,认出对方;寒暄后,落座、对弈。几步棋之后,L先生已知:5步之后,没棋可走;15步之后,不将自死。然,L先生习惯了装模作样。而正当L先生装模作样之时,G先生拂袖而去。媒体的记者们看不出就里,以为G先生认输了。而L先生,说破不是,不说也破不是。
波心投影的这篇小说,是迄今为止,我看到的顾门弟子、顾粉团及作家班的所有人,所写的小说中的、最好的一篇。
此外,我说到过的、山寺仙妖的一篇小说,也用的是“误会法”,且也写得不错。可惜,那篇小说好像不在网络上,我就没法展开、作为例子了。
由此可见,“误会法”并不难,大家都可以试试。当注意的一点是:玩!“误会法”,是创意中的一种。创意讲究“玩”,“误会法”自然也讲究“玩”。过于拘谨的话,可能会欠缺创造的氛围与心态。而这样,自然就不利于玩创意、玩“误会法”。
顾晓军 2018-5-5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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