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8日星期六

怎么写好情节


怎么写好情节
 
    ——顾晓军主义:文学散论三千八百二十三
 
 
  怎样写好短篇小说的第二个要点,就是怎样写好情节。
 
  情节,是我们为吸引读者而必须抓住的事件或故事、及其因果与发展等的叙述方式。情节,注重事件或故事的展开与层层递进,也围绕人物的情感、性格、心理等及相互之间的关系,设置悬念、展开故事等等。总之,情节——是种引领读者走向结局的手段。
 
  就短篇小说而言,情节是写好人物的辅助手段。然而,如果作品庞大,情节也会反客为主、成为写好作品的主要手段。如长篇小说、电视连续剧等,显然尽早设置悬念、远比尽早着手塑造人物形象、要重要得多得多。
 
  因此,掌握好情节——这一吸引读者、调动读者、引领读者走向结局的手段,是我们学写短篇小说的第二课,也是我们写好短篇小说的、不可忽缺的第二要点。
 
  想成为一个能很好地吸引读者、调动读者、引领读者走向结局的作者,首先要掌握的手段就是悬念。
 
  悬念,是一种常见的表现技法与艺术手段,广泛运用于小说、戏曲、影视等艺术作品之中。在小说里,悬念常以读者的兴趣为猎物;而关键点,则是要让读者关心你的作品中的人物的命运,使读者产生一种想知道后来怎样、再后来又怎样……直至结果的、迫不及待的心情。
 
  悬念的运用,在同一作品中、也不是一次性的,可以再置、与反复设置与运用。人物的命运,可以俘虏读者;事件的发展、故事的推进,也可以俘虏读者;甚至,情感的变迁、心理的变化、思想的起伏等都可以俘虏读者。关键是作者要清楚自己的读者的胃口。
 
  除常规的以外,社会上刚流行的东西、人们的兴趣及人们窥私的心理等等,都可以作为吊胃口的手段。网络上经久不衰的“标题党”,其实就是运用悬念的手法博眼球。同样,“标题党”、博眼球也可以运用于小说中。
 
  我复出之后、早期的作品〈尝试一夜情〉(见《顧曉軍小說【一】》第21页,ISBN 9789869220224),就是将悬念于运用小说的标题上的、一个非常经典的作品。
 
  20059月,网络上到处在聊一夜情,聊要不要一夜情,一夜情的利弊等。我抓住时机,创作了尝试一夜情〉。“尝试一夜情”中的“尝试”,告诉读者——这是正在进行时。这就是悬念,暗示读者——你可以看到、见习这次一夜情的全过程。
 
  〈尝试一夜情〉成功了,吸引读者无数。我的主贴,十万、百万、千万访问量地往上窜;且,到处都是转帖,几乎在所有的论坛上被置顶。即便有的论坛版主保守、不肯置顶,也会被论坛读者顶起来。
 
  当然,能红极一时,且经久不衰,是因〈尝试一夜情〉中的男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塑造得好,情节起伏跌宕,描写到位,美感叠出等,但如果没有标题的悬念先抓住人,又从何说其他。
 
  创作小说、写好情节,在设置悬念之后,就当数事件的发展或故事的推进了。
 
  大家已知:由于上个世纪的变化,中国成了世界上的另类;另类想要过好,就必须改革开放。而改革开放,实际上就是利益重置,或曰重新分配。而在利益重置、重新分配中,就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合法”的、掠夺与抢劫等等。
 
  如是,各种各样的事件不断。这时候,我们写小说、尤其写短篇小说,不如去演绎事件。因这样的小说,自身带有典型意义,远比你瞎编要有意思得多。我就喜欢利用典型事件,较杰出的有〈裸跳〉(见《顧曉軍小說【一】》第220页,ISBN 9789869220224)。
 
  “裸跳”,在中国大陆就太多了,有官员性侵,有富商性侵,有教师性侵等等。我就抓住了教师性侵,写一个副校长、在代课的政治课与下节的体育课之间,性侵了“班花”。
 
  〈裸跳〉采用倒叙,开场已是墓地。爱慕班花的歪拐,擦拭着班花的墓碑,泪水哗哗地流——从歪拐的小时候,到班花可能会被性侵,再到歪拐的家庭、班花赤身裸跳……时空交错,不断推进;最后,又回到墓前……演绎了一幕、至今还在不断发生着的、令人痛心的、这个时代的悲剧。
 
  我的小说〈裸跳〉,也打动了无数读者;且,很多人都是每次阅读、每次都要流泪。单顾粉团,专门为这篇小说而写评论文章的,就至少有石三生、卢德素等。
 
  〈裸跳〉是成功的。其成功在于:一、利用社会事件做背景,省去交代;二、情节推进合理、恰到好处,既回避性侵、又略写了裸跳的过程;留下空间,去着墨歪拐的家庭,展示普通人的生活——让读者通过歪拐的父母,看到这是怎样的一个社会、与这个时代的狰狞。
 
  上面,多次提到在情节中的“事件的发展或故事的推进”。事件,已谈过。下面,给大家谈谈故事。
 
  事件与故事,其实差不多,或者说非常相近。只不过事件是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的,而故事是很久以前的、或是我们现编的。既是现编的,就自然会注重描述、强调情节的生动与连贯等。
 
  编故事,最讲究的是要编圆,即情节与发展的合情合理。然而,没有一个作者不追求——在每一步的推进中,尽量让读者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目的,就是要引人入胜、挖掘读者的好奇心、尽可能地俘虏读者。这,就是所谓的情节。
 
  而读者,没有一个是傻子(谁把读者当傻子,那他自己才是傻子)。因此,就要讲究既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合情合理,是编故事的、不可逾越的法则。正因如此,既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是编故事的难度之所在。
 
  我的小说〈包皮手术〉(见《顧曉軍小說【一】》第248页,ISBN 9789869220224),就是个很典型的、以故事构成的短篇小说。
 
  〈包皮手术〉,以高大且英俊、手握实权的王科想割包皮开篇,谈到医德的缺失、医生为就诊量使坏。而后,是王科一次次被胡医耍。不久王科悟出了门道,巧使文农医闹、倒过来玩胡医;再后,查明真相、并获得证据。也因此,医闹升级,胡医死、文农被抓,医院趁机要挟政府。如是,抢尸开始,文农被判死刑。节外生枝,医院保安翻看监视录像,发现王科巧使文农。如是,上报。上报后,又牵出胡医是县长的乘龙快婿;如是,王科被抓。警察局长为拍县长的马屁,以减刑为诱,让文农揭发、并做实王科唆使杀死胡医。如是,王科被从重从快判无期。至此,又出现监管疏忽、王科与文农同监,王科一不留神掐死文农。最终,王科加刑、注射死。自然,或许胡医该死;然而,王科割个包皮,却割掉了小命,还拉了文农垫背。
 
  结尾,该死的死了,县城恢复平静。县长领着人们建设城镇化、新农村,警察局长也升了官、保卫着一方平安。
 
  这篇小说也很成功,网上感慨万千的跟帖无数,更有顾粉团的否悟,因家人生病、与医院刚有交集,随手了写篇评论,还说要写系列。后,许怕泄露实情过多,才放弃了系列评论。其实放弃是对的,王科不就是个教训?
 
  〈包皮手术〉的成功,在于利用社会上的医患纠纷为背景,展开想象力、编故事,让故事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这,就是靠情节支撑、以情节立足的小说。
 
  其实,也不是只有悬念才能引人入胜、只有事件与故事才能推进情节。我们在上篇中谈到的情感、性格、心理等等,也可以成为能够展开、能够推进的介质;只不过是,以情感、性格、心理等等来层层展开与推进,需要针对不同的对象、针对适合的读者群体才会有意义。
 
  比如,我的小说〈美丽拉拉情〉(见《顧曉軍小說【一】》第29页,ISBN 9789869220224),就几乎没有什么情节。
 
  〈美丽拉拉情〉,以心理活动、在回忆之中展开,像美丽的抒情散文样,讲述了一对拉拉的、委婉动人的情感经历。小说,着意于情感,以情感一层层地推进,从炽热如火,到相厮相守,再到不被人们理解,最终被社会的成见、人为地拆散。
 
  小说,以美、女性的柔美,鞭挞着社会上的陈规陋习的丑,让有欣赏能力的读者随着小说的情感的展开与推进,做一次美的旅行、情的体验;自然,也包括性。
 
  这篇小说,被很多人定性为色情小说。其实这些人无法欣赏美,也无法体会情;因为,在〈美丽拉拉情〉之中,美是第一层面的,甚至是满溢着的;情是第二层面的,无处不在的;性是第三层面的,且是以曲笔表达的。这些人,竟然对美与情视而不见,却盯着曲笔表达的性;如是,又怎么能说他们能够欣赏美、体会情呢?
 
  美与情,可似情节般展开与推进;性格与心理乃至思想等,自然也可似情节般展开与推进。说得白一点,就连幺蛾子、都可像情节样展开与推进。
 
  其实,卡夫卡的《变形记》、不就是幺蛾子?那只变异的甲虫、不就是幺蛾子?什么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之类,都是被吹出来的。人的变异、动物的拟人化、桌子板凳会对话等等,在童话之中、早就有,中国的古代传说与古典小说中、也都有。
 
  外化的、有形的幺蛾子,真的不算什么稀奇。如果能把无形的幺蛾子、写得合情又合理,那才算稀奇,也才能算是一种本事。
 
  我的小说〈相信政府〉(见《顧曉軍小說【一】》第255页,ISBN 9789869220224),就写了一个无形的幺蛾子。
 
  小说〈相信政府〉,写的是一老爷子出门,遛弯、望呆,一大妈跟着看热闹,追问老爷子在干什么,老爷子混说,“等发票,免费、领五斤鸡蛋。”大妈就排队,人们也就跟着排队,等领五斤鸡蛋。
 
  见这般,老爷子就溜走了。再到一处,又望呆,一大娘又问,老爷子又混说,“等发票,免费、领五斤鸡蛋。”如是,大娘及人们又跟着排队,等领五斤鸡蛋。
 
  如此三番,满城人到处在传“发票,免费、领五斤鸡蛋”。街上,也到处排队、等领鸡蛋的人。有人相劝,可排队的人、还口口声声“相信政府”。
 
  小说以混说、流言,讽刺了老实、善良而又愚昧的人们。然,作者真的是要讽刺老百姓吗?像“等发票,免费、领五斤鸡蛋”这样的幺蛾子,是老爷子发明的吗?在中国,亩产万斤粮之类的幺蛾子还少吗?而这些幺蛾子,又是谁造出来的呢?
 
  小说〈相信政府〉,其实就构建在幺蛾子的基础上。如果你学会了如此这般构建小说,那么,写出《变形记》、造出个变异甲虫,又有什么难的呢?而卡夫卡都不在话下了,那啥拉美魔幻现实主义、还算个东西,还能难倒你吗?
 
  说一千道一万,所谓情节、就是展开与推进。反之,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被你用作展开与推进。那展开与推进及其过程,便可谓情节。而那些说不清楚、或把情节吹得神乎其神的,不过都是些扯淡。
 
  然,情节中的重中之重,还是人物、人物的命运;或类似人物、及其命运。也就是说:命运,才是情节的本中之本。
 
  那〈尝试一夜情〉,读者期待的、不就是一夜情的结果?那〈裸跳〉,人们追寻的、不也是裸跳的结果?那包皮手术〉,观者跟踪的、不还是手术的结果?即使美丽拉拉情〉、即使徜徉在柔美与浓情中,读者难道不期待结果吗?
 
  那卡夫卡、无论玩出什么幺蛾子,不还是人物的命运?那变异的甲虫,不就是人物的命运?那“等发票,免费、领五斤鸡蛋”,不也是人物的命运?那大妈、大娘、老爷子等,不就是小人物的命运?
 
  所以说——展开、推进及其过程,就是情节。而情节的根本,则就是命运。
 
 
              顾晓军 2018-4-28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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