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9 小说的构思与本意及风格
--顾晓军主义:文学散论•之二千六百七十九
写罢《一次网恋》,就意识到我的这篇小说、写的比较西化,有点似欧•亨利的模式。如是,选读了欧•亨利的《爱的牺牲》、《警察与赞美诗》、《最后一片藤叶》。
《爱的牺牲》,是说有绘画天分的乔与有音乐天分的德丽雅、相爱、结合在了一起。为让乔坚持学绘画,德丽雅甘愿牺牲自己、出去打工教音乐。其实,德丽雅并没有在什么将军家里教音乐、而是在一家大洗衣坊里找了个烫衬衣的活。为了爱情与生活、乔也出去打工了,他同样善意地欺骗着德丽雅,告诉她、画卖给了个庇奥利亚来的人。直到德丽雅被熨斗烫伤,一直在炉子房烧火的乔、把机器间的油和废纱头送到楼上……才清楚德丽雅、没教什么音乐,乔告诉德丽雅、他也没有什么庇奥利亚来的人买他的画。
这样构思与结构的小说,过去叫作“误会法”,如今、我简称为“翻盘”。
如果说欧•亨利的《爱的牺牲》、是典型的“误会法”,那么、他的《警察与赞美诗》、用“翻盘”来说明、则更贴切。
冬天来了、索比无法以街心公园的长凳为家了,他希望被警察抓走、送到岛上的监狱去、度过寒冬。他开始实施他的计划,想进豪华餐厅大吃、没能进得去;他用鹅卵石、砸了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也没被抓走;他吃了一家普通餐厅的牛排、煎饼、炸面饼圈和馅饼,指望店家叫警察,可人家只是把他赶了出来……他不走运、回到了街心公园的长凳上,此刻、他感受到了教堂里的赞美诗,他“惊恐地醒悟到自己已经坠入了深渊,堕落的岁月,可耻的欲念,悲观失望,才穷智竭,动机卑鄙……”、“顷刻间,这种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动万分。一股迅急而强烈的冲动鼓舞着他去迎战坎坷的人生……有个皮货进口商一度让他当司机,明天找到他,接下这份差事……”。恰在当他重新找回人生坐标时,警察出现了,索比去岛上监狱的愿望实现了。
《警察与赞美诗》的构思与结构,用“误会法”解释、就比较牵强,而用“翻盘”解释、则较贴切。此篇的构思与结构中,有两次“翻盘”:一次,是灵魂的,即索比感受到了赞美诗后的感悟;一次,则是现实中的,即最后他被警察带走、第二天被判“布莱克韦尔岛,三个月”、实现了原先入狱过冬之愿。
而欧•亨利的《最后一片藤叶》,则“误会法”或“翻盘”都不贴切了,我觉得是一次“亮底”。
琼珊得了肺炎,能不能活下去、在于她的意志。望着窗外渐渐飘落的藤叶,她的意志在消散、觉得:当最后一片藤叶飘落时,她该走了……苏艾照顾着琼珊,却无法鼓起琼珊活下去的勇气;老贝尔曼知道了,在雨夜、在藤叶皆凋零的枯藤上、画了一枚藤叶……老贝尔曼淋了雨、得了肺炎,死了;而琼珊,则因老贝尔曼所画的那枚不凋零的藤叶、所给予的暗示与希望、活了下来。老贝尔曼,一辈子期待自己画一幅杰作、可始终没有动手,谁、又能说这最后一片藤叶、不是他人生的杰作呢?
“误会法”、“翻盘”、“亮底”,是欧•亨利的小说的构思与结构的特色,也是西方的一些小说的构思与结构的特点。欧•亨利,在西方的影响较大;但,究竟是欧•亨利影响了西方文学、还是西方文学孕育出了欧•亨利这样的作家?这,倒是叫我头痛、很难给出一个简单的说法。
而我能说的、则是,中国的小说的构思与结构、一般都不太讲究这些。比如,由毛泽东捧成了神的鲁迅、与由此而产生的数百万教师的诠释、及深深烙在数亿人记忆里的、鲁迅的三大代表作《阿Q正传》、《孔乙己》、《祝福》,就都没有用“误会法”、“翻盘”、“亮底”之类,而是“直抒胸臆”的写法。
其实、谈论中国的小说的构思与结构,以鲁迅为例、则是玷污了中国小说及中国小说的构思与结构。鲁迅,一生只写了三十三篇小说;其中,还有八篇是晚年的一种试验、纯属文字垃圾。而二十五篇小说中,三大代表作、不过如此,其他的、真的是不值一谈。
这样吧,近年来张爱玲被捧,刚好我最近又读了她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殷宝滟送花楼会》、《沉香屑 第一炉香》、《沉香屑 第二炉香》及过去读过她的《色•戒》,我就来剖析下她。
从小说的构思与结构、“误会法”、“翻盘”、“亮底”之类来说,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殷宝滟送花楼会》、《沉香屑 第一炉香》和《沉香屑 第二炉香》,都不存在构思与结构。《红玫瑰与白玫瑰》,写振保和他的两个女人:上半篇一个、娇蕊,下半篇一个、烟鹂,即题目所暗示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红玫瑰与白玫瑰”,是人物象征、不能算小说的结构。
《殷宝滟送花楼会》,是写殷宝滟到访、与殷宝滟说的、罗潜与她之间的、爱与不便爱的纠葛。这,存在构思与结构,但这是老的不能再老、烂的不能再烂的构思与结构,纯属垃圾级。若是别人这般,早就被骂了。
《沉香屑 第一炉香》前后的“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在故事的开端……”、“这一段香港故事,就在这儿结束……薇龙的一炉香,也就快烧完了。”以及《沉香屑
第二炉香》最后的“……同时,罗杰安白登的这一炉香却渐渐地淡了下去,沉香屑烧完了,火熄了,灰冷了。”,则完全属、相当于传统话本之中、开头的“话说”与结尾的“且听下回分解”之类,根本是种开场与结尾的托词,根本无法与小说的构思或结构相提并论。
谈了小说的构思与结构,下面、我说说小说的本意。
用“本意”、而不用“意蕴”之类,就是不想、也反对无端拔高。这想法,源于欧•亨利小说之后的跟贴,如“充分反映了欧先生当时所生活的社会背景的黑暗与当时人民生活环境的差”、“大师的笔下人物个性各异,辛酸苦辣”之类。
就《爱的牺牲》而言,两个外地青年来到大都市,不就跟我们早些年的“十万人才下海南”一样吗?不就跟我们几十年来从未间断过的“北漂”一样吗?年轻人通过努力奋斗、而安身立命,这当属必然,又有什么“当时所生活的社会背景的黑暗与当时人民生活环境的差”与“辛酸苦辣”可言呢?难不成要个个生来就有百万、千万、甚至上亿,才叫社会好?若是真的个个生来就有百万、千万、甚至上亿,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百万、千万、甚至上亿、根本不值钱,像废纸!另一种,是这个世界快要完蛋了--人,将全都变成懒汉;而文学、艺术等,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社会主义思潮,是不思结果地、煽动贫富仇恨。我以为,欧•亨利写的、就是一对青年,来到大都市、在未扎根之前的一段生活;为了爱、为了希望,义无反顾。且,小说标题点明了“爱的牺牲”、小说中也一再说了“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之类。
还有人在《警察与赞美诗》之后跟贴,说“不明白,警察最后为什么要把索比带走”。我只能说,欧•亨利在《警察与赞美诗》中写的警察、不是坏人,应该是、警察怕索比冻死,但、警察不知道索比在赞美诗的感召下、打算“重新做人”。这就是“警察”与“赞美诗”、在不经意间的纠结,所以、小说才叫“警察与赞美诗”。
而《最后一片藤叶》,我已在小说的构思与结构中、说出了该作品的本意。
相比较,张爱玲的小说、就没有意思了。于这一点、我相信,所有的明眼人、都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而鲁迅的小说,虽有意思,但没有构思、没有什么文学性、只不过是用小说的形式表达他的政治观点。其实,像鲁迅这样的人,更适合写杂文、或干脆喊口号。
欧•亨利的“误会法”、“翻盘”、“亮底”等,不知与西方文化是否有直接关系;至少,莫泊桑的《项链》等、也是这类的风格。说到风格,我想说:就目前来看,采用这类的构思与结构(其优点,我已说过了)、也有一个十分致命的缺点,就是很难把人物、写得活灵活现(如我的《臭不要脸老畜牲》、《一个女人几条汉》、《夜幕下的性交易》等里的人物那样),也很难煽情、把小说写得如诉如泣(如我的《那一夜》、《凄美的恋歌》、《伤兵敢死队》等那样);因,欧•亨利的这类小说的构思与结构,规定了、其用理性的思维方式、来构思与结构其小说。这类小说的构思与结构,也不能像我《夜幕下的性交易》中那样、设计“掏出兜里的那膏药(封过小狗逼的),(突然)封在老纰漏的嘴上”;因、这类特定的小设计,必然会喧宾夺主、破坏了“误会法”、“翻盘”、“亮底”等的整体的设计。
因此、说到底,欧•亨利的写法、是个风格问题。是风格,就没有好坏之分了;上面所说的鲁迅、张爱玲等、比不过欧•亨利,主要还是能力问题。不知马悦然之类的所谓中国通、汉学专家,是否懂得、能分得清。
其实,即使能懂、分得清,如果坏了良心、蓄意要拍经济强大起来的中国的马屁、把奖颁给作协副主席,或干脆像和平奖样黑了良心、把奖颁给小骗子马拉拉,那么、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本篇,自然不是写给马悦然之类看的、而是接着《读张爱玲小说之随笔》的话题。如果,都像贞云子的读博时的同窗女友那样赶时髦,把张爱玲之类、订为终身研究对象,那么、其终身研究无果、或不会有什么出息、或出息了也不可能为文学或文学史、做出点贡献,就是一种必然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呢?
顾晓军 2015-4-4~5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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